“最近可有雁归楼的消息?”
“江湖传言,他,他死了。”南旋归说着也十分心痛。
“怎么,旋归,你没派人去查。”
“查无所获,八皇子去过他的墓地,已被人盗过,棺椁里空无一物。”
缓了半天才接着道:“墓碑是远山道人立的,与之前死的空山道人应该是同门。”
大西北。
随着战事的结束,灾后重建工作也就此展开。
云擎天斩了两名参将,已经证实他们本是北境与汉人通婚的子女,相貌与汉人没什么差别。
十几年前被某朝臣收为义子后,扮成普通人参军,潜伏了进来。
若这次战事,不是云天音掩其耳目,扮猪吃虎,很可能按照以往的部署,军情泄露,主将身死,最后兵败如山倒。
还真有可能让那些鞑子兵牧马中原。
能发现这条线索,也全赖云天音在皇帝身边混了两年。
战后,云天音又失踪了。这一次没有如同两年前一样音讯全无。
而是三天一回信,五天一禀报,行踪战况全部一目了然。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走的,而是带着整个先锋营和江家兄弟的苍狼营,以及暗卫容哥儿,共七千多亲信部队。
当然,重华与叶明君,她留给了父帅。
她的奏折皇帝驳回,这个早在预料之中,以皇帝的成算,战争初期被她恶搞一通。
丢了五六个州县,皇帝早就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让她出兵。
索幸她提前部署,所带部队从来不在云家军编制之内,军饷也不由朝廷分发。
一路远去,越往北天气越寒冷,云天音白马银枪,银铠甲,银护腕,银战靴。
面罩银色狼头面具,整个人就是一个银袍小将。
她与江家兄弟一路北上,在三里坡与提前埋伏好的先锋营会师。
那里战况异常惨烈,毕竟七千人对战十几万残兵,仅相当于是在巨人身上咬了一口而已。
然而云天音的加入并非想歼灭他们,她只是想留下查哈鲁的人头。
眼下查哈鲁不知中原皇帝是何打算,只以为后面大军随即而至。
因而丝毫不敢恋战,边打边退,丢下一地尸体,也丢下了被他们掳走的中原百姓及财物。
一地狼藉中,一个小女孩儿哭声软糯,云天音听的头皮一麻,人也当场愣住。
那竟然是沙小虎的女儿——囡囡。
她怎么会在这里?云天音赶紧飞奔过去。
见地上沙家嫂子尸体已经冷透,衣衫破碎,双眼大睁,死相凄惨,是有人侵犯了她。
眼前再次浮现出这个女人笑靥如花的样子,吃饭时夹在自己碗中的鸡腿,临走时挂在自己马鞍上的糕饼。
她曾为自己做过衣裳,营中好多弟兄都穿过她缝补的战袍。
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贤惠的妻子,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她只有一个女儿,可是手上长年老茧不断,营中弟兄大多是孤儿,又未成家。
她手上的针线活常年不停歇,这次出征前好多弟兄都穿上了她做的棉鞋。
这时又有几个妇人走过来道:“世子,沙家嫂子去的委屈,那些畜生当着孩子的面凌辱她,她反抗的厉害,他们就撕扯孩子的衣服,掰断了孩子的手指。她无法,只好顺从他们,用能取悦他们的一切办法取悦着他们,直到身死。若你们再晚来一步,孩子也保不住了。”
那几个妇人有的云天音认识,有的不认识,但所有人都再流泪。
云天音没有哭,眼泪却打湿了战甲。
她搂过沙小囡,见那孩子手指根根断裂,也不知这女孩儿当时受了多大的罪。
云天音点了女孩儿睡穴,然后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接好。
再一检查,左腿骨也断了。
她默默处理着女孩儿的伤处,待一切完成,眼睛已经模糊,抄起红缨枪,跨上战马,看着地上衣不蔽体的妇人,孩子们。
朝身边将士狠声道:“把你们的战袍给她们披上,留下一百个弟兄,护送她们入国境回家去,其余的弟兄跟我走。”
刚走出几步远,迎面江宇豪打马过来道:“首领,绕路吧!前面的场景,你不能见。”
云天音知道自己身中冰火蛊毒,情绪不能太过失控,只得顺从地绕开。
半晌后江宇豪才道:“囡囡有个好母亲,为她挡掉了所有屈辱,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这样的幸运。”
云天音目似喷火:“乌查木族,我要灭他全族,绝不接受投降。”
话落,云天音带着数千骑兵向北而去。
大梁与漠北的战争结束半月有余,然而西齐边境上的驻军依旧紧锣密鼓的张罗着。
驻军首领西齐的太子殿下更是每日耀武扬威地在云家军面前招摇,大有挑起战火之意。
他的二弟君莫离曾经靠一支重骑铁甲军收复了漠北边境线的驻军权。
将霸占漠北边防十余年的云家军赶出西齐。
那一次战功,树立赫赫威名,虽没什么实权,却将他这个百官之首的太子殿下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次北地蛮夷没能打进来,却伤了云家军十余万将士。
若能被他再插上一刀,他的功劳自是不小。
有人暗自筹谋,阴招不断。
就有人金樽空对月,自饮自酌。
君莫离在自己的府上思绪万千。
暗夜组织的手,已经深入大梁,如祈愿楼所查,在一个深幽的山谷中找到了雁归楼师徒的墓地。
古旧斑驳的碑文,还能看出当初刻下那段文字的人,文笔很稚嫩,空山道人之墓,不孝徒儿雁归楼立。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真的,难怪同行半年有余,丝毫不漏破绽。
回想那半年同行,也全赖自己追的紧,现如今那个人在哪里?是死是活,当真是半点消息也无。
侗林走到殿前与他对坐,借着他的酒壶也给自己满了一杯道:“殿下,还在为寻找雁七公子的事发愁。”
君莫离仰头饮尽杯中酒:“毫无线索。侗林,我不相信他会死,你不知道他有多强,他绝对不会死的。”
说着再次仰头,既将流出的眼泪被收回眼眶又道:“侗林,我有罪,是我善自出头,为他招来祸端,他却在危险既将来临之际将我赶走,我负他太多,已不知今生还能否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