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至近前,身边女孩再次起身,扑向雁归楼的担架前。
不顾身旁侍卫已经拔出的腰刀,急切恳求道:“侍卫大哥,让公子喝口水吧!”
说着将侗林给她的水囊递了上去,那侍卫不敢做主。
却见那衣着贵气的公子接过水囊打开,自己先闻了闻,觉得无异状,又喝下两口。
那女子又道:“这水是一位公子所赠,小女子已经喝下去多时了。”
贵气公子见这水果真没问题,就打开草席一角,轻扶起雁归楼头部,将水送入他口中。
雁归楼已经重度昏迷,滴入口中的水没有吞咽下去,还将口中的鲜血洗了出来。
蓝衫公子一见低声道:“这贵公子不专业呀!这时候要口对口直接将水哺过去才行,人都昏迷了,你喂的水他还能喝吗?”唉!你这样是不行的,咋整?不认识,要是认识,本王给你亲自示范一下就好了,一点也不难学的!
侗林见主子跃跃欲试,在旁嘀咕:“主子说的好有道理。只是可惜,大庭广众之下,没人敢这么做!”
蓝衫公子心说:嗯!这傻小子有那么点聪明,但是也不多。
这时贵气公子赶紧用衣袖帮雁归楼擦去血水,女孩也着急地哭诉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公子,坚持住,你一定行的,公子,我是小舒啊!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见此情形,周围百姓也有胆大些的,不顾侍卫腰刀相向,想一窥雁归楼真容。
见到那张苍白小脸,有人大惊失色道:“是、是七公子,是雁七公子呀!”
“天呐!七公子怎么伤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呀!”
又有人道:“原来七公子竟是雁归楼,这一对璧人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可怎么办呀!呜呜呜!”
这大梁,在朝廷有七公子,江湖有雁归楼,一直深受百姓爱戴,被百姓称为大梁双璧。
人们甚至想着,若有朝一日他二人同桌共饮,把酒言欢,那简直是盛世之宴。
可今日才知道,终究是百姓想多了!
那女孩正在哭泣,不肯离开。
却被那蓝衫少年轻轻搂住肩膀道:“小妹,莫要惊慌,七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说着状似无意地握住了雁归楼伸出外面的小手,只觉得柔弱无骨,入手冰凉。顿觉心咋这么疼呢!仿佛被人捏碎了一般。
见旁边侍卫又有几人拔出腰刀,他内心纷乱,面上却装作没事一般道:“小妹,这会儿太阳大,别耽误公子行程了。”说着将那女孩带离旁边,自己也借女孩掩护,退了出来。
女孩并没有停下脚步,也跟着队伍一同离去了。
这时侗林上前道:“主子。”
可下一句话又似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下去。
而那群侍卫后面也跟了数十人了。
有男有女显然都是城中百姓。一路随行而去。
时近中午,云来客栈中,蓝衫少年与黑衫侗林临窗而坐。
侗林道:“主子、今天你上前,可看出了什么?”
那蓝衫少年沉思道:“那只手很小,很凉,脉息微弱。手臂上有个萤火骷髅头。”
“他脸也很小,眼睫很长,眉毛浅淡,奶膘未褪,应该不超十岁。”
嗯!这主子平日里男风女色统统不近,没想到对那雁归楼却是看的比谁都认真,难道是这钢铁直男——开窍了。
侗林莫名其妙,却也接话道:“十岁少年怎会有这么高的声望,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错不了,皮肤细白如瓷,皮下血管如青黛,掌纹不清晰,嘴巴小巧,状若含丹。绝对不超十岁。”蓝衫公子语气肯定地说。
主子,你老人家这是往哪看呢!
侗林想了想又接话道:“不过主子若确定他手上有个萤火骷髅头图案,属下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难道这大梁你已经铺好路了。”
侗林:“那倒是没有,若在大梁有了咱们的根基,就不会被太子党的人到处追杀了。”
“不过,若真是属下想的那样,过了今日再想在大梁安插我们的人,就应该简单些了。”
“哦、有这等事,说来听听。”蓝衫公子道。
“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这大梁皇宫有一支秘探,号称鬼影卫,先前我们的人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对方清除了。”
“而据死士回来报,那鬼影卫首领,那次夜间打斗时,袖口处偶尔会有萤光闪过,如同鬼火一般。”
“那死士是躺在死人堆里装做尸体,才逃了一命,报回了这个消息。”
蓝衫少年:“你猜那是萤火骷髅头的图案?”
“嗯!身量不大,戴面具。有图案。这些跟死士的汇报完全吻合。”
蓝衫公子:“嗯。”
“属下失职,没能在大梁埋下暗桩,才让您被四处追杀。”
蓝衫公子却释然道:“无妨,若是暗夜都撼动不了的人,应该是个人物。侗林,既然来到了这大梁京都,那就多盘桓数日。”
“是,主子,这雁归楼居然是我们的仇人,有点意思。属下也想看看结果如何再走。”
说完见主子也露出了几分志在必得的表情。
看得侗林莫名其妙。
这时大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所议论的俱都是今日之事。
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主仆俩人也听出了事情的大概。
这雁归楼的身份是鬼影卫首领没错,也就是大内秘探,从不在人前显露真实身份。
而今天之事,原于那雁归楼武功受损,欲退离鬼影卫。
虽然是皇权特许,也自请了刑罚。
只是这上的是什么刑罚,宫里出来的人俱都讳莫如深。
而百姓胡乱的猜测,自然是众说纷纭,当不得真的。
但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就是那雁归楼在武功全盛之时,与禁卫军首领南旋归能打个旗鼓相当。
因而他今日所有的成就,已非少年人能做到。
据宫中传出的可靠消息说“这雁归楼是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了,才导致身材矮小的,其实他已到四旬不惑之年。”
这则成了百姓议论的焦点,雁归楼无人见过,七公子却从不陌生。
从他的饮食起居,议论到衣着服饰,总结出的结果是,此人没有什么特点。
此人虽相貌平平,却气质出尘,显得遗世独立。
又有人提出那他是否娶妻,就算身材矮小了些,可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听说宫里的太监,没了那东西,都会与宫女结成对食,可见这乃是人之常情。
那七公子这样的人,是否有妻室,就成了百姓关注的重中之重,人们可不想他没有后人。
而那两名死囚,本也是朝中大员,平日里伤天害理之事做下不少。
是被雁归楼将数十年所做不法之事查了个遍才送上刑场。三族之内都被点了名,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只是那法场前看戏的人也不多,都在这边护送雁归楼了。
而这也只是雁归楼所有政绩中的冰山一角,听说光是山贼盗匪就被他挑了数十个帮派。
今日之事一旦传开,他在西郊乱葬岗所停的无论是残躯还是尸首,都不会安宁。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总之想杀他之人绝不会少。
仇家那么多,谁能放过这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报复机会呢!
这天夜里,蓝衫少年睡的并不安稳,梦中他看到雁归楼浑身是血,被一群彪形大汉群体围攻,身上的血将衣衫全部染红。
他的那双手太过弱小,连手中剑都不能握牢,体力不支时,被人一剑斩去手臂。
而那手臂冰凉刺骨,那萤火一般的骷髅头对着蓝衫少年渐渐张开口,露出了诡异笑容,最后越张越大,简直可以大吞活人。
蓝衫少年猛然惊醒道:“侗林……”
对面床榻上的侗林醒来,正欲答话,却见窗外一阵羽箭如蝗,向他二人床上射来。
两人就地翻滚,躲过一波箭袭,互相对视一眼,心知又是太子党的人追来了。
正欲想办法冲出屋去,就听外面有人高喊
“什么人!”
“有刺客!”
“房上有人。”
“这里也有。”
“抓住他,快!”
二人听得稀奇,心道自己也没请保镖,是什么人帮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