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晚风吹开轻柔的门帘,房间里随处可见的是一张张不同纸张未完成的素描画,画的略显潦草却清楚,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更多的却是一个人,每张画的左下角都标注着作画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画中人由一个简单的轮廓逐渐复杂,逐渐清晰。
而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书桌后面的墙上挂着的那幅,纤细的左手手指轻触唇尖位置,右手握着一把流光剑置于身后,剑身发出的微光让额头的碎发,垂在耳边流苏以及长至腰下的头发轻轻晃动。一身浅蓝色长裙的衣摆无风自动。然而画中人却不完整,她...没有五官,仔细一看,房中所有画中的人,都没有五官。
突然,从地上一堆随意摆放的画中一名男子弹起来一名男子,拿走遮住脸的画,目光直接落在挂着的那幅没有五官的画上,稍微平复急促的呼吸后便取下挂着的画,清空书桌,小心的把画放置书桌,拿起一旁的毛笔蘸了墨,静静地盯着画上空缺的五官。吐了一口气后才下定决心在空白之处补上残缺的五官。
沐瑾自十五岁日起,每每入梦,梦里便会响起一道老者和一个女人的声音,起初只是一片黑暗和模糊不清的声音,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声音渐渐的清晰,偶尔还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虽说梦大多是假的,可若长年被同一个梦境所困扰,渐渐的沐瑾便当了真。他自学绘画,一遍又一遍的用画记录下梦中的景象,依着残缺的景象,画纸上拼凑出一张残缺的古装女子画像。
然而就在刚刚,他终于看清了女子的脸,可不知为何,在看清那张脸时,却觉得心疼。
放下画笔,抚摸上画中女子的绝美的脸庞,叹息一声。
“十年了,终于画出了你的脸。。。。。你真的存在吗?如果你真的存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可好?”
一阵风吹来,风中夹带着一丝小小的声音“你会来接我的?对吗?”让人有种画中女子回应的错觉。
沐瑾一听这个欠揍的声音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泄了气般翻了个白眼坐回身后的椅子上。
“卓宁,你过来,让我揍一下来。”
“嘿嘿,开个玩笑嘛,你还没放弃呢?”
卓宁双手插进裤兜晃晃悠悠的走进这间怪异的房间。
房间里家装不是很多,就一张书桌和占据一整栋墙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再就是无数张画了。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几张随意丢弃的画,摇头叹气。
“ 十年了吧,你隔几天就画这么一张破碎的画,却始终画不出一张完整的,十年如一日的查阅资料,不放弃,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对一个梦执着的人。”
“画出来了。”
“你说你。。。什么、画出来了?”
从手中一堆画像中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十年都没画出来,就这么突然的画出来了?
‘真的?我看看。’
风一样的冲到他旁边,一眼便瞧见了整个屋子唯一完整且上过色的画 。只一眼,卓宁的眼睛便移不开。
“这根本不能用漂亮来说了吧,这怕不是真是神仙吧?你还真给画出来了?”
“不对啊?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这么突然就画出来了?”
卓宁把盯着画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又年长一岁?”
“这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知道,不过是猜想罢了,第一次出现梦境是在我满十八岁当晚,这些年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梦里出现的画面越来越真实,清晰。又每到我生日当天最是清楚。”
起身把散落一地的画纸收到一起,每张画纸下方都清楚的记下作画的日期。
“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可你画的这些山根本就找不到相似的地方,我终究还是觉得你这太过玄学了些,不大相信。”
“算了,既然你相信就相信吧,先去吃饭吧,你们这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呢。反正就目前来看,始终是一个梦而已。”
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确实是不早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在卓宁身后一起出了房门。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注意到,被他挂起来的那幅画中的女子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点点,在他最后看去时却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来到饭厅,对已经到的众人打过招呼,不一会边有人把食物放到长长的饭桌上。
众人依次坐下,坐在首位的是一位头发发白,杵着拐杖的老人,此人便是如今沐家的掌舵人,沐瑾的爷爷。
众人寒暄几句便各自安静的用餐,偶有轻声交谈的声音。
脑中的疼痛来的猝不及防,来势汹汹。就像无数尖尖的针头不停的扎着他的大脑。
身为沐家下一个掌门人,沐瑾从小就接受着极强的身体素质训练,一般的疼痛对他来说都只是家常便饭,可伴随疼痛一起出现在脑中的画面让他头昏脑涨。
明明之前还只是在入睡时出现在他的梦里,第一次在他清醒时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为什么?
“小瑾,怎么了?”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的是坐在他旁边的沐瑾的爷爷。
沐瑾很想说没关系,可脑中极速闪过的画面让他不适应从而使疼痛加剧,再也受不了在挣扎之下陷入了昏迷。一时间饭厅乱成一团,杯盘狼藉。
没人知道,此刻在那无人的画室里,挂在墙上的画正散发着淡淡的白色的光,原本闭着眼睛的女子缓慢的睁开了双眼,没一会儿一点点淡蓝色的光点从画中跑了出来,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