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楼见一众寨民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奈可尔,无奈叹气。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一旦过了,就容易被当成异类。
有时候太美了,也是一种错误。
但是这位毕竟是外国友人,又是发丘中郎将和罗帅护着的人,他还能怎么样?帮着说说呗。
毕竟这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明天这寨子里还能不能有个喘气的,都是问号。
遂清了清嗓子,将奈可尔拉到人前,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位兄弟,这你就误会了,他这眼睛啊之所以是紫色的,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是外国人。
绝对不是什么狐妖精怪之类的,你们把心放肚子里吧!”
说着还拉了拉奈可尔的胳膊,示意他说两句。
被误认为是狐妖的,奈.人鱼.可尔还能怎么办?
抿了抿嘴,勾起好看的弧度,一抹美而不娘的笑容就出现在他脸上。
都不用说一句话,就让人忍不住腻在他温柔的笑靥中,不由得打心里为他开解:
这么温柔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掏心挖肝的狐妖。
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所有人放下武器,满眼惊叹的围着他看。
一时间,奈可尔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海市被人围观的日子。
张麒麟见他不自在,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护在身后。
寨民们看的正起劲,突然失了目标,很是不满,可是对上张麒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后,又纷纷移开视线。
陈钰楼见状,对花玛拐和昆仑使了个眼色,二人点了点头,走到人群中,拉着寨民看货。
看着周围把注意力放在货物上的寨民,罗老歪眯着眼睛,摸了下腰间象牙柄左轮手枪,冷哼一声。
算你们识相。
陈钰楼见状,抵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一点,要是被发现了,又得生事端。
罗老歪呲了呲牙,这才放下手。
陈钰楼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会说官话,名叫荣保咦晓的少年,几个人便围着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打着好奇的名头,不动声色的套话。
一个小小少年,哪禁得住他们几个黏上毛比猴精的老江湖的忽悠,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末了还答应带他们去看瓶山,就为了几担货物。
奈可尔见他如此单蠢,摸了摸他的头,拿出自己之前在比利时买的巧克力递给他。
荣保咦晓一脸好奇的问:“哥哥,这是什么?”
经过刚才的相处,他已经不害怕,甚至是喜欢上这个长了一双紫色眼睛的哥哥。
奈可尔看着眼前可爱的人类幼崽,笑了笑,说道:“好吃的,你尝尝。”
荣保咦晓打开包装,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又看了奈可尔一眼,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小口,顿时露出笑脸:
“甜的?谢谢哥哥。”说着大口吃起来。
奈可尔见他蠢萌蠢萌的,又给了他几块,刚抬头就看到周围人好奇的视线,就连最是傲娇和最是淡定的两个人也不例外。
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拿出一叠巧克力,每个人分几块。
结伴同行多日,还从未见他拿出过巧克力的张麒麟,看了一眼手中的巧克力,低下头。
奈可尔见状,走到他身边,轻声问:“怎么了,阿灵,不喜欢吗?”
张麒麟闻言抬起头,就这么看着他,仔细看,眼里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奈可尔想了想,就明白原因了,温柔笑道:“我之前以为你不喜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麒麟打断了,“喜欢的。”
奈可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好,那下次我多买些备着,只给阿灵一个人,可好?”
张麒麟闻言微微转头,嘴角却情不自禁的上扬。
奈可尔见他这样,心说:真没看出来,阿灵这样的男孩子,居然喜食甜食,真是太有反差萌了,有没有。
罗老歪看着两人的互动,抵了抵腮,挤过去,伸手环住奈可尔的肩膀,一边说,一边将分得的巧克力递过去:
“好弟弟,我老罗不喜欢吃这些甜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奈可尔看了他一眼,“不喜欢吗?那就一并给荣保,他应该喜欢。”说着就要接过递给一旁的少年。
荣保咦晓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伸手准备去接。
罗老歪却手腕一旋,改了主意,“我想了想,留着也挺好,要是没干粮了,没准还能派上用场。”
给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屠人阎王罗老歪手里抢东西。
荣保咦晓见了,失望的低下头。
而罗老歪也因为奈可尔对他的关心,一路上对他的态度非常不好。
尤其是在一行人暴露了真实目的后,更是连恐吓都用上了。
奈可尔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不认同的看向罗老歪:“罗哥。”
罗老歪原还想再吓唬吓唬荣保咦晓,见他这样只能作罢。
恰好此时天色已晚,天空乌云密布,狂风乍起,眼看就要下雨了。
红姑娘便揉了揉荣保咦晓的脑袋,搭着他的肩,示意他带他们去可以避雨的地方。
荣保咦晓本不愿意,但到底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还是带着他们去了山下的攒馆。
前脚刚进门,大雨就落下来了,奈可尔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虽然他可以控制空气中的水分,不让自己被雨水淋湿,但还是在屋里待着更安心一些。
毕竟当着众人的面变人鱼,对他来说还是挺有挑战的。
几人在前面转了一圈,便来到后院,准备收拾几间小屋今晚过夜。
因着奈可尔有洁癖,张麒麟都没让他动手,先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他坐下,便快速的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
正准备生火做饭,就听外面有人大喊一声:“今天要是逮不着你,我改姓猫。”
两人走到门口,就见陈钰楼丢下一句“待着”,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似在追着什么。
过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竟是一只瘸腿老猫咬走了原攒馆守夜人,耗子二姑尸身上的一只耳朵。
卸岭向来自我标榜“盗不离道”,对王公贵族的尸体搓骨扬灰,可对一些穷苦百姓的尸首却极为尊重。
平时要是遇到路倒暴毙的穷人,都要出钱出力安葬。
如今撞上了,岂有不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