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岳巧娥的眼皮忍不住地抖动。
她无法相信顾江漓的话,脑袋不停的摇晃,每一个动作都在表示她不认同顾江漓的说辞。
“不可能,王上很赏识我,也很赏识顾寻,他不可能把我当做一个弃子……”
“怎么不可能?”顾江漓冷眼反问,“你的病来得蹊跷,没什么药能够治好,接触过你的大夫,都在短时间内染病,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你再仔细想想,在南临国的时候你一定遇上特别的事情的,但是被你忽略了。”
岳巧娥闻言怔愣地陷入回忆。
过了一会儿,岳巧娥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在我准备离开南临国的时候,城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侍女逢王上的命来给我送行,她给我银两,还给我喝了一壶送别酒……”
话说到这,一切都通了。
南临国王上贼心不死,表面上投降,暗地里挑起战火的意图从未消减。
兵力上打不过,所以想出了别的招式。
正好又碰上了岳巧娥这个傻蛋,借她的手,把这种奇异的病带到北齐之中。
南临王也知道染上这个病可能九死一生,但只要能让北齐战败,无论是什么卑劣的手段他都能用。
但顾江漓沉下脸又仔细地想了想。
南临国如果真的通过自己的能力研制出了这种足以传染的剧毒,那么在战场上随便找几个士兵下了毒战事就能结束了。
可他没有这么做。
原因是这个病他们也没办法掌握,所以无法在两兵交接的时候使用。
也就是说,南临国里面本身也有人染着这个病,但是王上发现的及时,或许已经把染病的人集中关押起来,让这个病无法再散播。
但是岳巧娥的出现,让南临王产生了新的恶毒的想法。
他放出了一个本身就染上这个病的女人来为岳巧娥送行,岳巧娥踏出城门,就算是离开了南临国,她之后要行进的每一个地方,都属于北齐的界内。
所有与她接触的,染上病的人,都属于北齐国人。
而南临王也深知,岳巧娥此番的目的是去顾家找顾寻。
顾江漓本人作为顾寻的女儿,如若一招达成,顾江漓势必染病。
顾江漓一旦染上这病,做为她夫君的谢时宴必定难以避免。
如此一来,唯一能与南临抵抗的大将失去战斗力,士兵们也会因为和家人接触同样染上病症。
到时候,南临攻入北齐,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此计恶毒,令人咋舌。
顾江漓想明白这些以后,愤恨犹如一阵烈火灼烧着她的心。
“岳巧娥,我本想着你现在的四肢只剩一条腿还能动的情况下,直接给你个痛快,但现在看来,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你什么意思?我能说的都说了!”岳巧娥挣扎着为自己争辩。
顾江漓恶狠狠地回答:“如今你是这个为北齐带来疾病灾祸的人,这个病到底要如何解,恐怕还得在你身上好好研究研究。”
岳巧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要拿我试药?!”
“不然呢?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你的苦,都是你自己寻来的,我只能顺应天命。”
顾江漓甩开她的下巴,任由岳巧娥狼狈地倒在地上。
回到谢时宴身边的时候,她的腿都有些软了。
“时宴……”
谢时宴下意识地要扶住她,但却被她躲开。
“时宴,暂时别碰我,我担心我刚才碰到了她的伤口,说不定我现在已经……”
她的话没说完,谢时宴一把搂过她的肩膀。
“在你碰到她的伤口之前,我已经捏过她两个肩膀了。
“如果真的是类似瘟疫的病,我也逃不掉。
“你躲着我没有任何必要。”
顾江漓这一次没有抗拒,她担忧地看向闻安的方向。
那里还站着几个谢时宴带来的手下。
一种自责感充斥着她的大脑。
“你我都是大人,病了尚且可以自我照顾,可闻安…他若是染上病,该怎么度过?
“还有你个几个手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无辜。
“还有其他的人,我们根本不知道岳巧娥进入北齐以后到底走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
“要是这个病真的很厉害,如今的北齐恐怕已经……”
顾江漓根本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瘟疫在这种时代对一个城池来说是致命的。
若是他们找不到办法彻底解决这个事情,那北齐的命运绝对是黑暗的。
谢时宴听着她的话,将她抱在怀里。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江漓,你不要有这么强的负罪感,这些事不是你我两个人能提前预知的。
“而且北齐在百年之前也发生过瘟疫,当时的情况可可怕多了,染上那个病七天之内必死无疑。
“但是你看看现在,岳巧娥还活着,她的咳疾和热症都能压制,说不定这个病根本不会有人死亡。
“也许就是破点皮,只要我们找找破解之法,就是有救的。
“至于闻安……他若是也染上病症,就我来照顾他,反正我应该也逃不过。”
谢时宴把事情形容的轻飘飘的。
她明知道谢时宴是在安慰她,她确实也轻松了一些。
顾江漓心思一转,立刻说道:
“为今之计,得先把此事告诉给圣上。
“他是当权者,让他即刻下令,命其他几座城的官员提前做好防备,至少能防止这个病症继续蔓延。”
谢时宴当下便点头:“好。”
说完带着她往城隍庙外走。
一挥手,剩下的将士也带上岳巧娥和顾寻跟上他们。
城隍庙外的谢家人看见他们带着孩子出来,都急急忙忙冲上来。
尤其是谢老夫人,眼眶中的泪立马糊满了脸。
她一心想着抱一抱孙子。
但她还没靠近,就被谢时宴大声制止。
一群人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谢时宴和顾江漓明显在躲着他们。
“时宴,江漓,怎么了这是?闻安还好吗?让我抱抱他……”
谢老夫人着急的又上前两步,顾江漓却急忙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们。
事情的前前后后的经过,她的猜测,亲眼看见的事情,一字不落,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人一听说是瘟疫,吓得瑟缩着身子。
但是一听到这些都是南临的阴谋,瞬间又变得气愤不已。
“南临狗贼,竟然做出如此出畜牲行径,真是不得好死的东西!”
一群人纷纷点头,对着不曾见面的南临国王上唾骂不止。
谢老夫人站在原地,她颤抖着开口:“瘟疫?这么说,你们和闻安很可能已经染上瘟疫了?”
顾江漓虽然不想承认,但也只能点头,“祖母,回到谢家以后,任何人都别再进我们的小院。
“我和时宴会即刻上书奏明圣上,让圣上尽早下令告知百姓瘟疫的事情。
“祖母若是有信得过的医师大夫,他们愿意帮忙的,就劳烦您请到谢家来。”
谢老夫人身形一颤,看着顾江漓如此郑重的神色,她也知道这不是玩笑。
他们正在面临的,是极为巨大的灾祸。
谢老夫人的双眸猛然一定,爆发出极大的力量。
“江漓,大夫的事情我来安排。
“但是此事一旦爆出,必定民心动荡,可有应对之策?”
顾江漓将眼神投向一旁的谢时宴。
谢时宴与她对视,然后点了点头。
顾江漓就此安心了。
“祖母放心,一定会有应对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