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仔仔提醒她不远处有阴谋正在酝酿了。
她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暗道舒服日子果然不会过很久。
对面床上的谢时宴似是发现了她这边的动静,也睁开了眼。
“还不睡?”
顾江漓有些诧异,“我打扰到你了?”
自己也没说话啊,不过是坐起来而已,难道就吵到谢时宴了吗?
谢时宴翻过身,背对着顾江漓,说道:
“这是行军之人该有的警惕心,战场之上,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顾江漓听着默默躺下,转过头看着谢时宴的后脑上。
良久以后,她才说:
“时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谢时宴脊背一僵,没有回话。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可以不用这么紧绷的,更何况这是你自己的家。”
谢时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自己的家也不见得多安全。”
“可我不会害你的。”顾江漓下意识地开口,“你这么不信任我?”
“说的不是你”
“......哦,谢家的人,对你的敌意有这么大吗?还要趁你睡觉还要对你做不好的事情。”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
顾江漓撇撇嘴,“这不是恰好问到这了吗?”
屋中一片沉默。
顾江漓看着窗外的圆月,脑中蓦然出现了幼年时候失去母亲一个人躲在家中不敢睡觉的谢时宴。
虽然不知道谢家人为什么这么对谢时宴,但他一定经受过谢家人的排斥。
“时宴,”她轻轻开口,“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你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圣上都要忌惮你三分,谢家人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我知道。”谢时宴简单地回答。
顾江漓又说:“希望我的好睡眠能传染给你。”
说完,她闭上眼睛。
不久之后,顾江漓的呼吸就变得匀称。
谢时宴轻轻转过身,顾江漓的胸口正有规律的起伏。
皎洁的月光就洒在她的脸上。
月光的柔和让她的脸更加光彩照人。
“你倒是睡得香。”
不知道盯着顾江漓的脸看了多久,许是因为屋内太安静的缘故,谢时宴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顾江漓已经醒了很久了,他才醒过来。
从前向来都是谢时宴先一步起床的。
“什么时辰了?”
顾江漓答:“辰时咯,昨夜睡得如何?”
谢时宴撇开头,“一般。”
他说完以后,才发现顾江漓已经收拾打扮好了,一副准备去见人的样子。
“你要去哪?”
顾江漓给自己挑了一根简便的簪子,道:
“去见公婆咯,谢大将军和刘氏派人来说,按照规矩,我该给他们去请安的。这不,还专门派人带我去呢。”
谢时宴没好气地冷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
“我当然是过去告诉他们,我不打算守规矩的啊,有些话当面说比较好嘛。”
她还挺喜欢看谢大将军夫妇吃瘪时候的样子的。
“你不担心他们刁难你?”
“将军认为我害怕刁难吗?”
谢时宴盯着她,看了几秒。
“你的确不怕。”
“对呀,我先走了,我一定快去快回。”
顾江漓迈出房门。
外面几个侍女即刻迎了上来。
恨不能即刻将她带去谢大将军那里。
顾江漓正准备回头再跟谢时宴道个别,余光正瞟到一抹鹅黄色的光影,她正疑惑,却被一个侍女岔开了注意。
“顾姑娘今日穿的烟罗衫真好看,是将军特意为您挑选的吧?一看将军对您就十分用心。”
“哦,这个是我自己选的,好看吗?我也觉得很好看。”
“......顾姑娘眼光独到,果然非同一般呢,您头上的羊脂色茉莉簪也是您看上的吧?果然与您很搭。”
“哦,这是时宴送的,我也觉得很好看呢。”
顾江漓有意快速结束话题,不想跟谢大将军身边的侍女过多的言语纠缠。
她说什么,自己就反着说,一路上,这侍女的神色是变了又变。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她才走到谢大将军的住处。
一男一女正在悠闲的饮茶。
见她来,谢大将军只是约莫抬眼看了她一下,又接着饮茶。
刘氏率先开口:“顾姑娘,来,先做吧,品一下今年新出的白毫银针,听说年轻小姐公子都爱饮,你也尝尝?”
刘氏虽然让她品茶,却没叫她入座,而是将茶盏端在半空中。
顾江漓站在两步之外,道:
“多谢好意,我不喝茶,我觉浅,喝了睡不着觉。”
刘氏的手无奈地僵在空中,只能又放下茶盏。
“顾姑娘不必对我们抱有敌意,老爷他只是为人有些死板,你机灵聪敏,别跟我们计较。”
“我不计较,那就有劳二位开门见山吧。”
谢大将军此时抬眼,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
这像是一声号令,顾江漓身后的房间门就此关上,原本透亮的屋子里瞬间变得有些昏暗。
“这是何意?”
顾江漓淡定地问道。
她并不害怕这两夫妇会对她不利,但的确不太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谢大将军浑身傲气,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命令。
“顾江漓,我知道你算是赖上时宴了,我可以接受你嫁给时宴,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条件?谢老夫人不是已经谈过条件了?”
“她老人家谈的也算数,不过我要再加一条。你要做我谢家的人,可以,但是你得是妾。”
“妾?”顾江漓嘲讽的眼神落到刘氏身上,“哦~和您的这位夫人一样,从妾氏往上爬,是吗?”
“你少打岔!”谢大将军最讨厌人提及此事,一说到这事,准发脾气。
“顾江漓,除了当妾,你别无选择!”
顾江漓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眼前谢大将军笃定的气势。
“那谢大将军打算让谁来时宴的正妻?”
谢大将军冷嗤一声,“自然是尊贵无比的静和公主,你给时宴做妾,在公主之下,也不算委屈了你。”
“哈哈哈,”顾江漓听笑了,“将军难道不知道时宴对公主厌恶有多深吗?难道外面的传言还没传到您耳朵里?”
“那又如何?”谢大将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顾江漓,只要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再深的厌恶都会消失。”
顾江漓反应过来了。
她突然想到了刚刚离开屋子的时候,余光隐约看见了一抹不常见的衣衫颜色。
只要谢时宴与静和公主行过男女之事,那公主就势必会与谢时宴成婚。
她一定准备好了道具,譬如合欢散之类的东西。否则谢时宴是绝对不会与她做出这种事的。
这怎么行?
“谢大将军,不得不说,您很卑鄙。”
“比起你死缠着我儿子来说,我这点伎俩算什么呢?我告诉你,你今天走不出这间房!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顾江漓眸色变深,拳头紧握。
她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打人的冲动了。
“谢大将军,我很抱歉的告诉你,你的计谋绝不会成功。”
“哼,嘴硬是没有用的。”
“是吗?”顾江漓上前两步,阴冷的眼神犹如已经两道锋利的刀刃,划过两人的身体。
“其实比起动嘴,我更喜欢动手的。”
说罢,她提起一把椅子,重重往门上砸去。
剧烈的声响让房门抖动了一下,一块红木椅瞬间变得七零八落。
“你干什么!”谢大将军有些着急的吼着。
顾江漓捡起地上的一块椅腿,冷冷道: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