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事了!”一个宫女步履匆忙地跑到皇后跟前。
“怎么了?”皇后本在修剪树枝的手微微停顿。
“娘娘,李公公他...他被陛下送去监牢了!”
“什么?!”皇后手中的剪刀瞬间滑落在地。
她的双脚一软,直接跌坐在藤椅上。
“怎么会入狱呢?陛下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李公公是被陷害的吗?他身为本宫身边的大太监,难道会穷苦到去偷那块玉?”
一边的宫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样子,被皇后看了出来。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一向温婉的皇后如今气势骇人,宫女立刻跪倒在地。
“娘娘,似乎不只是偷盗之事。
“奴婢听广明殿的人说,李公公被两个侍卫驾着去牢狱的路上,一直在喊着冤枉,还说了什么...蛊毒...之类的词句。”
皇后双手用力捏住了藤椅的扶手,似是想要用力把椅子把手就此捏碎似的。
“是吗...他说起这些了...”
“是啊。”宫女试探性地抬起头问道:“娘娘,要不您跟陛下去求个情?陛下素来敬您的,也许您去陛下求个情,陛下会将李公公放出来的。
“奴婢听过那个牢狱,里面阴暗潮事,审问的时候也异常折磨人,李公公恐怕会在里面吃不消啊。”
皇后的脸色由紧张逐渐坚毅。
她似是呢喃一般地说道:“是啊,李公公身体孱弱,吃不消的......”
————
牢狱之中,不见天日。
唯有几盏摇晃的油灯在照明。
一个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囚衣蹲在角落。
头发凌乱地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还在自顾自地重复着“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这样的话。
正此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身材挺拔的女子带着食盒走向这个牢房。
一旁的狱卒上前一步,打开了牢门。
“娘娘,陛下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探监,为您开门已经是违命之举,还请您...速度快些,长话短说。”
皇后掀开自己黑色的斗篷,从袖中掏出几颗金瓜子放在狱卒手心。
“有劳了,本宫不会耽搁很久,不会让你为难的。
“本宫来此之事,你记得守口如瓶。”
狱卒收下金瓜子,贪婪地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说完快步退了出去。
皇后看到这牢房的环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多往前踏出一步都让她感到嫌弃厌烦。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走到了角落的男人那头。
男人见她走近,立刻匍匐跪在地上,“奴才参见娘娘,娘娘您为何来此脏污之地啊?”
皇后蹲下身,“当然是为李公公你来的。”
“奴才...奴才哪里能让皇后娘娘牵挂至此啊!”他声音之中出现了些哽咽。
皇后放下食盒,“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这么多年以来,本宫身边只有你一个心腹。”
“是...皇后娘娘对奴才的重用,奴才几辈子都还不完。”
“不,你还得完的。”皇后眼中多了一分狠毒,但是在这湖南的牢房之中,没人能看得清她脸上的狠戾。
皇后没有停顿,接着说道:“李公公,你可知,为何本宫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只让你一个人做,一件也不托付给其他人。”
“自然...是因为皇后娘娘信任奴才,不愿意将重要的事情交给其他不信任的人做。”
皇后微笑着摇头,从食盒中拿出一条白色的绸缎,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知道秘密的人越少,铲除的时候,就越简单。”
说完,不等男人反应,她双手拿着绸缎,直接套在他的脖子上。
皇后的双手在空中交叉,接着她整个人快速转身,以背对的方式双手用力。
她听到身后的人的呜咽挣扎的动静,却丝毫不为所动。
冷冷说道:“要怪,就只能怪你守不住秘密,竟敢在陛下面前说起蛊毒之事!
“你的嘴不严,难保不会再说些什么别的东西,李公公,你可别怪我狠心!”
说着,她手上的力气更重了一些。
可正这时,她腰间突然一痛,宛若被针扎了一般。
她痛呼一声,瞬间泄了力气,软倒在一旁。
“你...你怎么...”
她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李公公”,这才发现这个李公公有些陌生。
刚刚地牢之中的光太暗,李公公的头发又是凌乱地遮在眼前,再加上那个狱卒替她引路。
她完全相信了蹲在牢房角落的人就是李公公!
可现在一看,这个人哪里是李公公?
“你是谁!?”皇后惊恐之下问出这句话。
牢房之外,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皇后娘娘不识得他也是正常的,他不是李公公,而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御前侍卫。”
侍卫的身体顿时一凛,单膝跪地,单手抚膝,“卑职参见陛下、昭仪。”
皇后瞪大眼睛,脑袋僵硬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顾江漓跟在皇帝旁边,神情之中透露着自信与优雅,鲜活靓丽的样子与这肮脏不堪的牢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双眼睛似是看戏一般,看着牢房中身为皇后的自己。
“陛下,顾昭仪......”皇后声音沙哑,双眼不可置信,因为跟在这两个人身后的,除了一些伺候的宫人,还有一个真正令她熟悉的面孔。
“李公公?”
李公公以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这份震惊之中,还掺杂了许多难过与痛苦。
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以真心相付的主子,今天竟然会亲自来牢狱中杀他。
若不是皇帝设计让他待在另一个牢房,恐怕今日他就会被皇后勒死,然后制造成“畏罪自尽”的假象了。
毕竟这种事情,皇后也不是第一次来,驾轻就熟......
皇帝平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紧绷的嘴角就是隐含着怒火的证明。
“皇后,这么多年,扮演着一个温婉端庄女子的形象,你辛苦了。”
皇后那张脸上出现了一些茫然之色。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皇帝没有打断她,身后的人替他和顾江漓搬来了两个椅子,二人就此落座。
“朕听你解释,说吧,你不惜亲自动手,也要除了李公公的理由。
“不惜杀人灭口,也想保住的秘密。”
皇后呆愣地看着李公公的方向,嘴唇颤动,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皇帝催促道:“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李公公替你说。”
皇后双眼一闭,再度睁开,里面已经变作无光的暗灰色。
“从何说起呢?陛下,您更想知道关于蛊毒的事情吗?”
皇帝冷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皇后自嘲地一笑,接着讲:“葫芦玉坠一开始就是用来杀人的东西,工匠做好玉坠子的时候,就会把蛊虫放入其中。
“初放入时,还只是虫卵,等到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就放在火上烤一烤,三五天后,虫卵孵化。
“接触到人的体温以后,便会从玉坠中爬出来,渗入肌理,进入人体。”
皇帝皱眉,“顾昭仪与你从无恩怨,你为何害她?”
皇后:“其实臣妾没想那么多,葫芦玉坠进了广明殿,可能会害了顾昭仪,也可能害了您。
“害谁都可以,臣妾都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