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沅低下头，避开江祈炽烈灼人的目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绵软—
“我去洗个澡。”
她说完，就要挣扎着起身。
哪料，腰肢一软，她又倒在了江祈的怀里。
江祈黑眸幽幽沉下，起身，长臂一捞，将宋歆沅抱了起来。
随即长腿迈开，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宋歆沅伸出手推搡—
“我自己可以。”
江祈眉心微蹙—
“你站都站不稳，万一昏倒在浴室怎么办？”
宋歆沅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现在这副身子，软绵绵，就像是纸糊的。
抿了抿唇，宋歆沅还在挣扎—
“那让小敏过来。”
江祈低头，幽深的眸光笼罩在她脸上—
“这几天都是我给你洗澡的。”
话落，宋歆沅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一股热浪滚烫烧着她的脸颊和耳后根。
薄唇抿紧，她羞得说不出话来。
她大姨妈还在，他竟然…
但那都是在她不清醒的时候，清醒时，她还做不到和他坦诚相见。
宋歆沅小脸红透，像是煮熟的虾，声音带着一抹不自在的请求—
“江祈，让小敏过来好不好？”
江祈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冷了下来。
僵持一会儿，江祈还是应了她—
“我让她过来。”
说完，他沉着一张脸将宋歆沅放在了床上，随后走出了房间。
没多久，小敏走了进来。
就算是同性之间，宋歆沅也不好意思在小敏面前做出这种私密性很强的事情。
好在小敏听她的话，乖乖等在了浴室外。
但小敏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喊一声“太太”。
宋歆沅像是被监视着，这个澡洗得一点都不细致，不过总算身上没了黏哒哒的汗渍。
她的大姨妈也走了。
出来时，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小敏看她安然无恙出来，松了一口气—
“太太，晚饭好了，您换好衣服就出来吃饭吧！”
宋歆沅点了点头。
她确实饿了，刚才肚子咕噜叫了好几回。
小敏走后，她图方便，套了一件长裙，简单抹了水乳就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经过客厅时，就看到江祈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和谁打着电话，声音里漾着化不开的温柔—
“我明天过来。”
宋歆沅脚步一滞，像是被什么钉住了，动弹不得。
落目，江祈按了按眉心，举止神情间，透出一抹疲惫。
来自女人天生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宋歆沅—
手机另一端的那个人是秦慕昭。
原来，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强大如江祈，也不能轻松自如地应对。
在她怔忡间，江祈掐了电话。
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如出一辙的温柔—
“想什么呢？”
宋歆沅晃回神，找了话遮掩过去—
“小敏说晚饭好了，可以吃饭了。”
江祈的手牵过来，宋歆沅这才发觉掌心渗出了一层细汗。
她收回手，抿了抿唇—
“我手还是湿的。”
说完，她擦了擦手心的汗，径直朝着饭厅走去。
饭桌上。
她和江祈面对面坐着。
谁都没有开口。
江祈生怕她吃不饱，时不时夹菜过来。
空气里，一片难言的安静弥漫着。
宋歆沅不动声色将他的菜拨到一旁，咽下嘴里的一口饭，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敏说道—
“小敏，你先回房休息吧！”
小敏嗯了一声，回了房间。
诺大的饭厅里就他们两个人在。
没有外人。
宋歆沅抿了抿唇，放下筷子，低声开了口—
“江祈，你不觉得累吗？”
江祈夹菜的动作一滞，掀眸，剑眉微皱，似乎没听清她话里的意思。
宋歆沅相信江祈是很聪明的人。
当然，他也可以装出来任何他想要的模样。
宋歆沅启唇，眸光定定凝视着他，声音平静淡定—
“我知道秦慕昭要回来了！”
江祈眉间的折痕更深，澹黑的眸深不见底，让人探不出情绪，薄唇吐出的字眼冰凉—
“谁告诉你的？”
话落，宋歆沅的心里更加有了数。
江祈没有否认。
虽然她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已经猜到的答案，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寒。
但她感冒了，觉得冷，也情有可原。
她勾了勾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瞒不了多久的。”
沉默良久，江祈才面无表情开口说道—
“她回来也影响不了我们。”
秦慕昭当然影响不了他们。
她在江祈心目中的地位本来就是神圣不可动摇的。
宋歆沅冷笑一声，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你想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她那样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会甘心当小三吗？”
“江祈，你不是最爱她吗？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吗？”
一股脑说完，宋歆沅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对面，江祈面色冷冷起身，倒了一杯水走了过来。
呲—
宋歆沅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抬臂。
她打掉江祈递过来的水杯。
哗啦一声清脆响。
玻璃碎了一地，泼了一滩的水渍。
宋歆沅捂住胸口，涨红了脸，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小敏跑过来，看到一地的狼藉，不明所以，但她察觉到了江祈和宋歆沅的气氛不对劲。
方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小敏看了看两个人，一时无措。
江祈绷紧了一张脸，黑沉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向小敏，声音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回房，不叫你不准出来。”
小敏害怕抖索了一下，还是战战兢兢壮着胆子求情—
“先生，太太还生着病。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宋歆沅克制住咳嗽，看着小敏，声音断断续续—
“我们没事，你进去吧！”
小敏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步三回头回了房间。
宋歆沅咳得没了力气，手掌撑在桌沿，才勉强堪堪站住。
江祈走过来要扶她—
“别闹了，你还生着病。”
宋歆沅卯足了劲推开他，一张脸苍白如纸，眸光里含着一股倔强—
“江祈，我要离婚！”
这话一出就像是扔下了一颗炸弹。
几乎在一瞬间，江祈抓住她的手臂，手背的青筋狰狞起伏，他盯着她，似是利剑的眸光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宋歆沅，你嫁给我的那天，就知道秦慕昭的存在。三年多，你都忍了，为什么现在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