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祥宫。
初春时分,涌起的风还泛着凉意,院中跪着一身形纤弱的女子,她低垂着头,好似在微微发抖,而正殿内却是温度适宜,一丝凉气也无。
嘉妃刚生下八阿哥,本该是春风得意之时,可中宫皇后却先于她一步生下嫡子,且七阿哥生于祥和的佛诞日,而她的八阿哥却是生在了称为不祥的鬼节中,一字之别,待遇则是天差地别。
思及乾隆这些时日见天儿的往长春宫点卯,来启祥宫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嘉妃就气的心窝直疼,看着乖巧可爱的八阿哥,如今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那七阿哥可是皇上当天就赐下永琮这么个贵重的名字的。
果真这就是嫡子和庶子的差别吗?
嘉妃手中的帕子都快扭烂了,越想越心火难消,对着一旁的贞淑使了个眼色,下一刻,贞淑就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喊道。
“樱儿,娘娘唤你,还不快滚进来?”
院中的那个身影颤了一下,揉了揉已经酸痛的膝盖,艰难的站了起来,她穿着最粗糙的宫女衣裳,梳着最简单的小两把头,微抬起头,露出的却是一张桃花玉面,她低垂着眼,侧目瞧了眼门口的位置,随即连忙走近了正殿。
刚一掀开门帘,迎面便是一个茶盏扔了过来,她侧身躲了过去,而后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她面色一白,紧接着就听到贞淑的厉声斥责。
“大胆樱儿!娘娘赏赐你茶水,你竟然还敢躲?还不快上前跪下!”
停顿了一瞬,她手指紧紧的攥住衣角,快步走上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下头求饶道。
魏嬿婉:"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嘉妃正是心下火起,一脚便踹在了她肩膀,她没防备就顺势倒在了地上,没等喘口气就又立马跪了回来。
嘉妃:" “没用的狗奴才!是不是瞧着本宫的八阿哥不受皇上宠爱,便也瞧不起本宫了?”"
嘉妃:" “你们是不是都看本宫笑话呢?”"
嘉妃一腔怒火都要撒在了她的身上,摸了摸一旁的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尽数凉掉,她掀开盖子胡乱一扔,让贞淑按住她的肩膀,便端起一壶的凉茶就往她头上倒,一边倒还一边泄愤似的说道。
嘉妃:" “皇后生了嫡子便了不得了?生的下来还不见得能养的大呢!”"
嘉妃:" “如今是娴贵妃最得意,如懿那个贱人,为什么不死在冷宫里?作甚还要出来作祟!”"
嘉妃:" “还有你这贱婢,既然一日是奴婢,那就永远都是奴婢,只配给本宫洗脚!”"
冰凉的茶水从她的发顶往下流,凌乱了她的发髻,流过面庞,沿着后颈和下巴,一股一股的涌进了衣领内,沾湿了她的外衣,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茶水终于倒尽,嘉妃心里的气也消了个大半,随手扔在了桌上,却突然间目光一凝,看到了她露出的一小截玉白的下巴。
她眯了眯眼,面色莫测的低俯下身,一只戴着护甲的手轻抬,捏住了正跪立之人的下巴,慢慢往上抬,紧接着,那张脸便完整的露了出来。
方才冷水洗过,她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水滴,正轻颤着,眉头微蹙,并不敢抬眼看她,隐约有瑟缩之意,却恰似出水芙蓉,美的脱俗。
嘉妃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眼中有了显而易见的妒色,直到那人的下巴上留下一块不小的红痕,这才终于松了手,轻嗤一声。
嘉妃:" “樱儿,我这么对你,你怨恨我吗?”"
她连忙低下身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魏嬿婉:" “娘娘,奴婢不敢。”"
嘉妃:" “是不敢,不是不怨吧?”"
嘉妃抚了抚鬓发,又翻了个白眼,方才若不是理智回笼,她险些都要忍不住抓花那张狐媚子的脸!
原本觉得这婢子模样似了如懿,可如今看着,分明是胜过如懿那寡淡如水的长相不知多少,也只有眉眼间那一两分相似而已。
不过这也够了,左右留着她也是为了折辱如懿,也是向皇后表忠心。
想到这里,她郁火又起,突然间冷笑一声。
嘉妃:" “你长得像了娴贵妃也是你的福气,只不过啊,这人的命还真是不同,你在这受罪,人家娴贵妃可是盛宠优渥呢!”"
说了几句,本来沉睡的八阿哥又哭闹起来,嘉妃瞬间沉下了脸。
嘉妃:" “滚去门口跪着!”"
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跪在了正殿门口,本来就有凉意,这会儿她身上本就半湿,一阵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没多久,她隐约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抬起头,便是一个明黄的身影进了启祥宫的大门,身旁跟着的,是与她有了结盟的进忠。
她连忙低下头,看着那个身影走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跟前。
沉默片刻,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意味。
乾隆:" “你这是犯了什么错?”"
还没听她回答,殿内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又问了一句。
乾隆:" “叫什么名字?”"
她手心紧握,声音有些紧绷。
魏嬿婉:" “奴婢,魏嬿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