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到了半山腰,随行的人越来越少,却不见苏凝身影。方珩逸掀开帘子问,"月麟,苏凝去哪了?"
月麟随口,"在身后跟着。"
方珩逸探头去看,"哪呢?"
月麟回身去指:"她妆了男子模样,你不好认……出……",月麟愣住,"人呢,方才还在这里。"
"去找!"
月麟微抬起头,一双阴冷的眼眸藏着浓浓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月麟吓得拔腿就跑:"我现在就去,主子你别担心,苏小姐不会有事的。"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只剩十来人,一眼望去身后是陡峭的崖壁。苏凝失了法术,若是落入深山后果不堪设想…………
"小狐狸,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月麟满头大汗,跑的鞋底都快穿了,终于在三里地外看到了滚在地上打成一团的苏凝。
月麟气急,"你们干什么呢!"
"啪",又一巴掌扇到了男子脸上,苏凝大叫,"愣着干嘛,上啊。"
知道身后有双眼睛盯着,月麟没办法用法术,只能硬着头皮加入了战局。
半刻钟后。
三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乞丐出现在轿子旁,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布条,脸上红一道黑一道,头发炸的冲天,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看谁。
"去去去,哪来的乞丐,滚一边去。"
刀疤不耐烦的用刀去轰,苏凝扒开头发冲他凶道,"说谁是乞丐呢。"
男子的扮相已经被扯得干净了,一旁的瘦子眼尖,"大哥,这是方小花。"
刀疤将刀收了起来,"就要过阴阳道了,打起些精神,惹怒了山神没你们好果子吃。"
苏凝这才想起今天的真正目的,"喂,休战。"
男子冷声:"休战!"
月麟吐出一口血,心想道: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净遇着祖宗,哪个也得罪不起。
争吵间,山里起了大风。
浓浓的黑雾遮了视线,轿夫将轿子放下后四散逃开。
"大哥,山神来了。"
"跪",一声令下那群山贼匍匐在地,虔诚高呼,"恭迎山神,千秋万载。"
苏凝偷偷观察,这里不是什么阴阳道,不过是造出结界唬人的小把戏,看来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送进来吧。"
尖细难听的声音从雾里传来,老太婆大声应道,"遵命。"
没等看清,两顶轿子连带着老太婆消失在雾色之中。
"人呢!"苏凝起身寻找,刀疤脸对着身后的那群兄弟摆摆手,"都散了吧,今年算是能过一个安定年了。"
人走完了,只剩刀疤和男子留在那一动不动。
苏凝望着二人:"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男子不服,"我是来收妖的。"
苏凝懒得理他,回身递给刀疤一纸黄符,"你走吧,我看你不是坏人,没必要在这丢了性命。"
男子撇嘴,"呦,看给你能的。"
苏凝瞪他一眼,接着说:"这是护身符咒,能助你走出迷雾。"
刀疤接过护身符,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苏小姐,我想随你一起进去。"
苏凝问,"为什么想进去?"
刀疤垂首,恨意弥漫,"我妻子被她掳走了,我要去带她回来。"
苏凝劝道:"此妖凶悍,被他掳走的人没有生还可能。"
刀疤将护身符捏紧,"我知道,只是我答应了,要带她回家。"
穷凶极恶之人也有痴心一片,苏凝不再顾及他二人,专心念着咒法去破眼前结界,"思思,找人。"
"是,主人。"
纸人遍布整个云山,亮光冲天,月麟布起灵阵。一刹间,桃花纷飞将整个云山隐于世间。
"苏凝,布水阵。"
"好",剑光于空中飞舞,苏凝拈手起了水诀,霎时云山又做汪洋大海,结界边缘若隐若现。
苏凝捋捋头发对二人说道,"从水境走,不要惊了那山贼。"
男子憋着呼吸一脸震惊,想说话却又不敢张嘴,反观刀疤就镇静多了。
"呵,全能教的人连个水性都不通。"
听着苏凝嘲讽,男子没在反驳。突然,他扑通一下跪在了月麟身前。
月麟忙摆手,"喂喂喂,你干嘛,"
男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跟鬼画符似的。
"这不是真的水,放心呼吸,淹不死你。"苏凝无奈摇头,这男子是个死心眼,若不让他说话,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
"求师父收我为徒。"男子三拜下去,将月麟吓得连跳到苏凝身后,"小狐狸,他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苏凝笑笑,"他想拉你进邪教。"
见识了苏凝本事,男子也不敢再放肆。他起身跟到苏凝身后,"我们交个朋友吧,就算是不打不相识。"
看苏凝不理,他自顾自说道,"我叫竹溪。"
名字好生熟悉,苏凝抬眼,"竹漪是你什么人?"
"我姐姐。"竹溪说的自豪。
苏凝暗自悱恻,竹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言语间,四人入了结界。
这结界灵力纯厚,似是仙家布下。月麟四处去探,果然发现了异常,"苏凝,你过来。"
跟着指引到了一片空地,走的近了,才发现这里全是孤零零的坟头。坟前不竖石碑,不起坟包,只挖一个个大坑放着棺材。
棺材木质,散着异香,棺盖半掩大概能看清里处情况。
往里瞧,硕大的棺材没有尸体,大都摆着两个泥塑娃娃。娃娃披人皮,带人发,通体漆成白色,穿着红色嫁衣,脚上一双藏蓝色绣花鞋尤为显眼,细看嘴角扯到耳边扬起诡异的笑容。
苏凝讶异:"这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
月麟:"不算死人,也不是活人。"
竹溪抢问,"那他们是什么?"
"没了躯体的活死人。"
刀疤问道,"你的意思是,没了躯体也能活?"
月麟知道她寻妻心切,认真解释:"躯体不过是灵与这个世界交流的载体,那个载体可以是肉身,可以是花草,可以是泥塑,只要魂灵不灭,就不算彻底死去。"
竹溪结结巴巴:"可没了肉身还能算是人吗?"
苏凝白眼,"肤浅,你真正爱的应该是相契合的灵魂,而不是那副画的精致的皮囊。"
竹溪耸肩:"不敢苟同。"
谁需要你苟同!
看着漫山遍野的棺椁,苏凝望向刀疤,"你也看到了,你是要留在此地寻她,还是就此下山断了念想?"
"我一定要带她回家。"
刀疤说的坚决,苏凝也不再去劝。
分别时,刀疤朝西指了方向,"我进来过一次,看他们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好,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