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巧啊.....”
后台。
此时的小玲，也是换下了身上的戏服，一件简单的素白T恤，下半身则是牛仔裤，虽然搭配简单，但是整个人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此时的她，看着面前的沈默，一下子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腼腆少女的形象，哪儿还有刚才戏台上的淡定从容。
“还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好看，那种技师穿的职业装，不适合你！”
沈默坐在一旁的破旧椅子上，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也是微微蹙眉。
后台的布置，已经不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根本就是家徒四壁！
除了一些唱戏的家伙事之外，一无所有。
就他现在坐在这儿，连一个倒热水的水壶都找不出来。
还是小玲红着脸，翻找了一会儿之后，才找出来的一次性纸杯。
至于那几件戏服，虽然干净。
但是明显年头也长了，有些地方洗的颜色都已经花掉了。
可是即便如此。
在换下戏服的时候，小玲还是十分认真的将其慢慢叠了起来，那副认真的模样，就好像在抚摸爱人一般.....
听到沈默的话，小玲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过很快，就故作不经意的样子，淡然一笑。
“哪儿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干什么不都是挣钱嘛，都挺好的....”
“你帮人洗脚，每个月能挣多少钱？”
虽然不知道沈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依旧老实的回答道：
“也不多，底薪1000，如果有客人点我的话，会有提成拿，每个月下来，也能挣个两三千，够我生活费了。”
“那你唱戏呢？”
“.......”
小玲沉默了。
低着头，看着手中刚刚折叠好的戏服，轻轻抚摸着，却是没有说话。
沈默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般，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你刚才唱戏的时候，我也看了。”
“就台下的那些观众，从头到尾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来人。”
而且，听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没什么年轻人，想必你们的票价也很便宜吧！”
小玲依旧沉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明白了，戏园子的生意都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就不愿意放弃呢？”
“俗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你现在还年轻，有大把的时光，你完全可以换一个其他的职业，重新开始学习，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戏曲行业，现在已经走到末路了，没有人愿意听了，你为何不干脆放弃.....”
“有人听！”
沈默话还没有说完，小玲突然就站了起来，直接开口打断。
“台下的那些人，不都是我的观众吗？”
“你凭什么说没人听，凭什么说戏曲行业就不行了？”
小玲眼睛微红，一脸严肃，看起来略微有些可怕。
尤其是刚才突兀的一嗓子，直接就吓了沈默一跳。
他也是没有想到，以往看起来腼腆内向的一个姑娘，突然发起火来，也会这么可怕。
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孩儿，沈默还是试图想要说服她。
“行，就算有人听，那又怎么样呢？”
“就那么几个观众，他们老的走路都费劲了，又能支持你几次呢？”
“戏曲行业现在已经没落了，不管你是否承认，那都是事实！”
“你看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有多少年轻人，可是又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来听你唱戏吗？有吗？”
“没有！”
“我告诉你，一个人都没有！”
或许是说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吓到了小玲，此时她低头沉默着，眼眶微红。
沈默长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这才继续说道。
“有梦想是好事！”
“但是.....”
“不切实际的梦想，那不叫梦想，那是幻想！”
啪嗒～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滴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手中的戏服上。
小玲看着手中的戏服，想要将其放下，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沈默说的对吗？
自然是对的！
戏曲没落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现在的年轻人，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了，那也是事实！
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
她依旧抱有幻想，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戏台下，也会坐满观众。
老人，小孩，年轻人.....
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场面啊！
幻想着脑海中的那副场景，小玲的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沈默此时也是傻了。
这小姑娘，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的，这是唱戏给唱魔怔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还就在他瞎琢磨呢，小玲却是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是不会放弃唱戏的！”
“你说得对，如果我放弃唱戏了，换个行业，我可能会赚更多的钱，也会比现在活的更轻松，更快乐。”
“可是....”
“我不愿意！”
说到这儿，小玲甜甜一笑。
此时，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隐隐的好像有光.....
“我今年二十岁，但是我学了十五年的戏，也唱了十五年的戏，戏曲贯穿了我的人生，你让我怎么放弃？”
“放弃了戏曲，我也便不是我了！”
看着眼前女孩儿熠熠生辉的眼眸，沈默有些动容。
“可是，你要是坚持下去，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哪怕未来看不到一点希望，你也愿意坚持下去？”
“我愿意！”
这一次，小玲没有丝毫犹豫。
“鲁迅先生说过，黑暗里若没有炬火，那我便是唯一的光！”
“只要还有人愿意听我唱戏，那我就愿意坚持下去！”
“哪怕只有一个人？”
女孩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哪怕只有一人，我也不会放弃！”
看着女孩倔强的模样。
这一次，沈默笑了。
戏曲行业虽然没落了，但是还有这么一位倔强的小女孩儿，就注定不会消亡。
也，不该消亡！
说话间，女孩已经把自己的行头整理完毕。
起身看着一旁的沈默，甜甜一笑。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今天能来听我唱戏。”
“不过我下午还要上班，没办法留你吃饭了，你看.....”
看着女孩儿收拾好了行李，沈默就知道，这是准备送客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默却是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只是蓦然想起了一段经典电影情节，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上班行不行啊？”
小玲回过头来，看着丝毫没有离开打算的沈默，也是一阵无语。
“不上班你养我啊？”
如果这是在拍电影，沈默只需要深情的回复一句：
“我养你呀！”
绝对可以收获一大波恋爱脑的眼泪。
只是可惜，这是现实。
沈默笑着，连连摆手。
“那可别，我可养不起你！”
“切～”
小玲撇了撇嘴，作势就准备往出走。
“我虽然养不了你，但是我有办法，让你唱戏来养活自己！”
小玲的脚步蓦然一顿。
然后，快速转过身来，一脸狐疑的看着沈默。
“你，说真的？”
“当然！”
沈默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且，我保证，你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沈默神秘一笑。
“听我安排就行，今晚，给你准备一场大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