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盛钦的唇角勾起莫名的自嘲的冷笑,他看着手中的信,原本应该生气的,可是他却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信中的每一个字,既冷又惨淡的说道:“邵凌霜,你知道的,我本意不想这么做的……”
沈盛钦架起腿,青羽色的锦袍紧贴着他身体的线条,他下颚紧绷,将信扔在地上,冷漠的捏起邵凌霜的下巴:“再念给我听一遍,看看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种皇家贵族所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邵凌霜听了太多,早就习惯了,邵凌霜膝在跪地上,却没有把地上的信捡了起来。
沈盛钦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直接将信中的内容背了出来,:“太子用力捏着邵凌霜的下巴,扶上纤细的腰肢,情深意切……”
邵凌霜抬头看了沈盛钦一眼,跪在一旁没有说话。
沈盛钦挑衅的声音响起:“邵姑娘,你是生性就不爱说话吗?我若是割掉顾瑛的舌头,你觉得怎么样呢?会不会……”
邵凌霜咬牙说道:“你敢?”
沈盛钦大笑了几声说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吗?”
邵凌霜偏过头去说道:“信中写的没错,我与太子情根深种……”
沈盛钦收起自己讽刺的笑,用冰冷的嗓音吼了一声:“来人!将顾瑛带上来!顺便拿一把我新买来的匕首……”
邵凌霜捡起地上的信,放在手心里,她打断沈盛钦说道:“不要!沈盛钦,那些……是我编的……是我处心积虑把消息传到你耳朵里的!王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逼我亲口说出来。”
沈盛钦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离开,他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强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的颤抖着:“你要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不能把主意打到太子的身上,任何人都可以,太子绝对不行!好吗?”
邵凌霜抬起头,双眼布满红血丝,睫毛轻微的发颤,可是那坚毅的眸子里透出的冷漠,让沈盛钦心头一颤,他匆忙的起身,抚摸邵凌霜的脸,她却扭头躲开了,沈盛钦差一点失去理智,极力的控制着自己,脸色发白,喉咙发干的深吸了一口气,道:“别这样……求你……”
邵凌霜起身,看着犯了病的沈盛钦,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邵凌霜的父亲邵庄毅,有赫赫战功,为朝廷更是尽心尽力,况且又是恒安王沈盛钦的师父,数月前,他为国殉葬,却被皇帝沈禹尧发现,与外邦勾结,查到了叛国的书信,顷刻之间,邵庄毅的将军府的辉煌被全部覆灭,女子被下令充当官妓,男子被发配到边疆,不给邵将军翻盘解释的任何机会,便斩杀于刀恒安王府下。
临死前,邵将军求恒安王沈盛钦的唯一一件事……保下自己的女儿。
原本在那一日,邵将军打了胜仗满载而归,为了庆祝胜利,皇帝大摆宴席,举国欢庆,大赦天下。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和欢乐之中。邵凌霜风光的被浩浩荡荡的车马拥进了皇宫,封了郡主,赏了金银和府邸,赐了珠宝华冠,第二日,邵将军突然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将军府的所有人都被处理掉,邵将军府从那一刻起不复存在,邵凌霜突然被关入牢中审问。
沈盛钦奉命来处理将军府的事宜的时候,看着牢狱中的邵凌霜贴身的襦衣和猩红的血黏在一起,纤细的手腕脚踝被冰冷的锁链囚住,沈盛钦在众多死囚中中偷偷将邵凌霜换了出去。沈盛钦低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虚弱至极的邵凌霜,他擦掉她脸上的血痕时,邵凌霜的面容让沈盛钦突然震惊,冷硬的痛感滚过他的心间,像被巨大的力道狠狠的困住,他拼命的想确认邵凌霜的容貌,和路明月一模一样的容貌。
沈盛钦毫无犹豫的将邵凌霜抱回了自己的府邸,他深情却又凄然,像一只无助的困兽,夕阳在邵凌霜的脖颈上镀上一层暖色,可是那层暖色,又像刀刃毫不吝啬的刺在沈盛钦身上,他更加义无反顾的坚定要将邵凌霜保下来。
邵凌霜醒来时,一时难以接受,嘶声力竭的尖叫撕扯,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哭的发肿,睫毛凝着水珠,雪白色的肌肤就像染了一层冰霜,一寸又一寸的凉下去,直到耗尽所有的力气,她冷漠的觑了一眼一旁的沈盛钦,好像在骤冷的眼眸间带着森冷无情的愤怒与震惊。
沈盛钦给她喂药,邵凌霜的表情丝毫未变,却躲过他的手臂,唇畔冷漠的说道:“多谢。”浑身的气力消失殆尽,却不愿意接受沈盛钦的一点点示好。
邵凌霜没有施舍给沈盛钦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可是沈盛钦就像是坠入了深深的潭水,贪婪的目光难以从她身上挪开。
沈盛钦道:“我是恒安王沈盛钦……”
邵凌霜缓缓抬头,充血的眼睛看向沈盛钦,愣了片刻后,邵凌霜胸口剧烈起伏,滔天的恨,不知道向哪里生出的愤怒,双目血红的瞪着沈盛钦道:“恒安王?好一个恒安王……”
邵凌霜起身将沈盛钦手中的汤药被砸在地上,沈盛钦也丝毫不怜惜猛的握住邵凌霜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
邵凌霜此刻本就虚弱,轻易的被抵在墙上,却连丝毫的失态都没有,平静至极,她未曾皱一下眉头,仿佛接下来,无论沈盛钦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好像她都不会反抗一样。
可是沈盛钦只问了三个字:“你是谁?”
邵将军的女儿身体虚弱,一直在京外修养,沈盛钦从未真正意义上见过他的面,而邵凌霜周身的气质,骨子里带着的骄傲和坚强,和路明月简直就像……就像同一个人。
邵凌霜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敛眸说道:“是恒安王殿下亲自从牢里偷梁换柱,带出来的……贱奴。”
沈盛钦说道:“别这样说自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