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给了最后期限,自然就没有再继续待在这儿的必要。
泱泱在穆正鸿死死盯着的目光之下,将手中的交易账册再次放回拎包,抚平裙摆,便站起了身。
她再没看穆正鸿一干人一眼,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那就回见了,穆叔。”
……
“哗啦”
帅府书房内,茶桌上的瓷器又是碎了一地。
“沈泱泱,当真是小看了她!”
在省府饭店里一要顾及穆家的脸面,二又忌惮于唐砚修和霍钦,穆正鸿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回穆府就直接发泄了出来,就连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头痛无比。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几乎要令他的神经衰弱了。
徐晖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此刻也十分无言。
他原本以为沈泱泱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待宰羔羊,却原来是个披着羊皮的狐狸。
甚至越想,他就越心惊。
“照这样看来,站在暗处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沈泱泱。”
她明明来江城前就发现了不对,却能面不改色悠然自得地在帅府生活了将近一月的时间,甚至算准了大帅会在穆语蓁生辰当晚便和她撕破脸皮。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嫣然的荒谬之举,大帅自以为是的后手,仿佛都是为了在今天给大帅最后一击。
看着眼前满眼忿怒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穆正鸿,又看向从见到沈泱泱开始到现在就一直魂不守舍怅然若失的穆明远,徐晖双眉紧锁,心直沉到底。
他虽然是穆正鸿的手下,却也算半个局外人。
这父子二人,显然是被那沈泱泱耍的团团转。
穆家……已经有了衰败之象,现在又走入了一个可以说是毫无出路的死局。
他真的要将女儿嫁过来吗?
然而正当他沉思之际,耳畔突然传来男人阴沉压抑的声音。
“老徐,明远和嫣然的婚事,该提上来了。”
穆明远脸色一变,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却终究还是开口反驳,只是惘然的脸上浮出一抹近乎麻木的苦笑来。
什么时候他穆明远也活成了个傀儡一般浑浑噩噩的人,满心傲气全然折在了这个月,他甚至不知晓自己之后究竟要如何做了。
哪怕他再喜欢泱泱,也还是知晓现在穆家正如履薄冰,他现在便更加没有了肆意妄为万事凭心的资格。
更别说,徐嫣然确实已经成了他无法斩断的责任。
现在的穆正鸿根本没有心情儿子的心绪变化,深沉的锐眼突然闪烁起什么。
“至于什么三日之期,呵,她既然以公之于众相要挟,那便破釜沉舟吧。”
说着,他目光扫向徐晖。
“确定唐砚修已经离开了江城?”
徐晖敛下因穆正鸿提起婚事骤然而起的思虑,点了头。
“没错,唐砚修正是在天不亮时离开的,只有两辆车,过城口时也没特意隐藏身份。”
“但我们的人依旧还没追踪多久就跟丢了,现在不知去向,也不知晓他究竟为何离开。”
穆正鸿沉吟良久,才淡淡开口:“他离开了,但还是留了人保护沈泱泱,连梁默都没带,可见他还是会回来的。估计是港城有什么大事必须得由他亲自处理。”
“虽然我们港城大部分的线人都被唐砚修手下的人拔了出来,但还是有两个隐藏得极好的。”
“让他们时刻留意他究竟有没有回港城,又是所为何事。”
……
另一边的泱泱其实也没想到唐砚修会突然离开,完全没有丝毫征兆。
不过男人特地留下了梁默和另外几个显然是他的亲信的人。
好奇心起来了,泱泱便直接问了梁默。
而梁默只是十分恭敬地摇了摇头。
“沈小姐,督军离开是临时之举,之前并没有准备。”
话落,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垂头递上。
泱泱心中一动,伸手接过。
直到巧儿关上了门,她才拆开信封,而后不由抬了抬眼尾。
不得不说,很难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什么缺点。
就连他的字迹也是行云流水,苍劲有力,赏心悦目的同时又觉大气磅礴。
就是信上的内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抿了抿唇,将信折好。
看来唐砚修是突然得了什么消息或是线索,当夜便做了决定。
她现在……更好奇了。
……
翌日,晨光总算和煦下来,但按理应该一如既往的早街却异常安静。
大多数人都围绕在了各街口的告示栏处。
有人将显然才张贴不久的军政府公告断断续续低念出声。
“……淮北军已至关口,不日来侵,为保江城安,军将穆正鸿不得已私自招军抵御……望众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