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朝堂之上当众吐血陷入昏迷一事让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甚至冲淡了不少得知大败大雍国这一消息的喜悦。
而此时所有上朝的大臣皇子们都围站在皇帝的寝宫之外,等待着里面的御医给出结果。
婉贵妃是皇帝唯一特准在身前伺候的妃子。
看着几位老太医忙前忙后凝重的表情,她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
这么多年的陪伴和盛宠,她对君渊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忽然,年纪最长医术也最为精湛的太医院院使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当下了,陛下这几日本就是强撑着,等着边关那边的消息,他自己早有预料。
周婉的心狠狠地往下坠了坠,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终究还是流下了眼泪。
她冲上前,一把抓住君渊的手:“陛下,不要丢下臣妾。”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而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君渊慢慢闭上了双眼。
或许是在去世前听到了于他而言最好的消息,使命已达成,他的面容很安详。
殿外只突兀地听到了贵妃的哀哭声,皆是愣在当场。
下一瞬,便看到王公公走了出来,垂着头站定,高声宣:“皇上驾崩。”
......
众人哀悼过后,还来不及悲伤,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让新帝尽快登基主持大局。
然而先皇去世很突然,突然到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会如此之快。
皇储也还未定下,陛下去世前一直在昏迷当中,没有遗诏,现在场面已经陷入了僵局。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支持其他皇子的臣子忽然有不少倒戈转而支持九皇子。
众人皆是老油条,若还不知道往日最不起眼的九皇子这么多年都在韬光养晦,甚至让人假意逢迎他们,便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一时都有些怒不可遏。
眼看着事情就要落定,君初霁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深。
泱泱,很快你便不用再做我的皇子妃了。
我会让你直接成为我的皇后。
随后男人看向君容清孤冷得不似凡人的身影,心中冷笑。
就算父皇夸你命世之才,甚至当着泱泱的面说你是他最完美的继承者,又能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要任凭我处置。
想到父皇竟然同意让泱泱自己挑选夫婿,他便心有不平,这是将他置于何地?
这么多年他从未关心过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严格来说,他也间接使他失去了母妃,现在还要让自己失去泱泱。
是父皇先有不仁,那便不要怪他不义。
然而,一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好似已经默认了此种情况的陆相忽然站了出来。
“诸位未免太过急躁。”
“谁说陛下没有留下遗诏?昭池。”
陆昭池缓缓从陆相的身后走出,意味不明地看了君初霁一眼。
随后走到了御台之上,从怀中拿出了一面明黄的圣旨。
君初霁心中直跳,猛地看向君容清,对方神色完全未变,显然早已知晓。
他又看向角落里的王公公。
王公公却是一脸恍然。
他是先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几乎是从不离身,有圣旨一事为何他完全不知晓。
但没有人为他们解答这个问题。
陆昭池缓缓展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三皇子君容清,得天庇佑......”
待他宣读完,陆相起身看向众臣:“这是先皇的亲笔密诏,诸位可以传阅。”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有异议,没想到安静的大殿中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人。
是九皇子君初霁。
他的面色阴沉得有些吓人,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以为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吗,来人。”
他话音一落,殿内瞬间涌进一大批士兵,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殿门也随之大开,所有人这才发现殿外不知何时已经被士兵包围了起来, 前方还有一些熟悉的将领身影。
老臣们反应过来,君初霁这是早有预谋。
陆相脸色难看,看着君初霁:“九皇子,你这是要造反吗?”
想不到他还有看错人的一天。
男人冷笑一声:“这圣旨不过是你们伪造,何来造反一说。”
“你......”
君容清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一双清冷无欲的双眸变得有些冷冽。
“九弟,就算发现有父皇的亲笔密诏存在,你也还没察觉不对吗?”
君初霁看向这个终于正眼看自己的男人,缓缓开口:“察觉不对又能如何,你们终究是瓮中之鳖。”
随后看向众大臣,冷声警告:“若各位大人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应当识趣些才对,否则,刀剑无眼。”
众人面面相觑。
正当有人准备回答时,忽听到外面传来混乱的打斗声。
君初霁蓦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挥挥手示意士兵看管好殿中,自己走了出去。
却见殿外关闭的两扇朱门被猛地冲开,外面已经杀成一片。
除了如雷震骨的喊杀声,还有惨呼声大作。
而冲开朱门的年轻将军骑在雄骏的战马上,身姿笔挺,墨发红绸,手持长剑,剑上还有鲜红的血液缓缓滴落。
他一眼便盯住了君初霁,眸色深沉,带着凛冽的杀意。
这样远的距离,压迫之感依旧扑面而来。
也就在这一刻,君初霁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然而此时的他不想去想输的原因,更不会真的下令杀了里面的那些人给自己陪葬。
他是想坐上龙椅,但也不想在已成死局的情况下依旧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
现在他只想见一个人,见那个或许从未喜欢过他的少女。
男人在侍卫的掩护之下自宫门一侧离开,再也不管身后的厮杀声。
直到他骑着宫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那人的宫殿。
他推开了门,殿内有些异样的安静。
他踱步走进去,直到看到了那道身影,忽然就觉得心里的一片兵荒马乱都消失了。
少女正靠坐在秋千上,一袭白裙,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未施粉黛,更未着任何首饰,却依旧是白腻如脂,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她手持莲花,见他出现,仿若并无丝毫意外,只嫣然一笑,对他柔柔开口:“殿下,你来了。”
男人惨然一笑:“泱泱,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是吗?”
只是不待她回答,他便大步向前,一把扣住了少女的手,将她带至殿外,骑上了马。
他直奔自己的士兵守住的那道宫门而去。
顾羡等人追上宫道时正好看到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