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还是有动作了?”秦元淳吧嗒了口旱烟问道。
“那还用说,委任状都发下来了。”杜悟将柴火塞进灶膛,闻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秦元淳默然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杜悟见他半天没动静,把身子转过来看着他,有些戏谑地问道:“你在想什么?要不要再次出山辅佐新主?”
“还真是,不过不是现在。”秦元淳斜睨了他一眼,一点也不隐瞒的回答道。
“小殿下已经没任何可能做皇帝了,而我已经完成了先太子的遗命,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自由身了。”他摊摊手,“最关键的是,你不觉得这个柳怀瑜很神秘吗?”秦元淳突然严肃的说道。
“神秘?你是说他那些武器的来源?那确实挺神秘的。我问过方重,他说他到现在都没发现是从哪运来的,对方从来是放到一片林子里,然后再由民兵去取,运了这么多次都没发现踪迹,确实神秘。”杜悟皱着眉点了点头,认同了秦元淳的观点。
“是也不是,我觉得不只这方面,他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秦元淳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会不会是你的错觉?我咋没看出来呢。”杜悟挠挠后脑勺,他跟柳怀瑜接触了这么多天,也没发现秦元淳说的气质。
“我从天灾未出之时就已经入朝为官,不到两年就受到了真宗皇帝的赞赏。”秦元淳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天灾出现之后,真宗驾崩,光宗皇帝在废墟之中登基。我本想尽心竭力的辅佐,却没想到异种生物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军队都用来防范雄州牧了,城中军队很难以抵挡数以万计的异种大军,更别说有的士兵也成了异种。”
“于是光宗命我带着当时没多大的先太子逃离龙京,并将天子剑赐予了我,可以节制全国军队。可当时国家哪还有军队啊,我只能带着先太子东躲西藏,那个时候我们可是香饽饽,谁都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秦元淳喋喋不休的说着,旁边杜悟脑袋都大了,连忙打断道:“等一下,打住,我想问一下你说这些干什么,回忆你的光辉岁月吗?”
“我的意思是老子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居然敢怀疑我的眼光。”秦元淳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他当年看人选手下士兵的时候,杜悟还撒尿和泥玩呢。
杜悟无语,哼了一声说道:“是,你那么厉害现在怎么还在我这住啊,你那么厉害先太子怎么还……”
他话语一顿,没继续说下去,低头继续拨弄灶膛里的柴火。
火焰烧得越来越旺,不断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火光照亮了秦元淳脸上的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记,记载着这些年的辛劳。
沉默良久后,杜悟听到后面传来的一声长叹,“你说得对,确实怪我,如果当年坚持一下,最后留下的是你而不是他,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更不会对不起你。”
杜悟没应声,屋内再次只剩下火烧木头的声音。
又过了片刻,杜悟起身打开灶上的锅盖,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瞅了一眼还在吧嗒旱烟的秦元淳说道:“你们赶紧吃饭吧,我还有事等着处理呢,先走了。”
“等等,你明天找个机灵靠谱的人帮我送封信,送到郡城的云舒当铺,找掌柜的跟他说是故人的信就行了,送完让他去别的村子绕两圈再回来。”秦元淳把烟袋杆放在脚边敲了敲,叫住杜悟说道。
“你还真要再出山啊,不是我说,你这老骨头别折腾散架了。”杜悟听完要求,没好气的道。
“那你别管了,我这身子骨还硬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秦元淳咧嘴一笑,“有些仇我活着就得报了,要不然死了带到下面去交不了差。”
杜悟闻言,用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张张嘴又没啥可说的,只好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这才转身离去。
等杜悟走远了,秦元淳从包裹里取出了一把黯淡无光,却能看出做工精良的宝剑,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把剑还有没有点用了。”
桌上的油灯照亮了剑身上的铭文,上书“承平盛世,日增月盈”八个大字。
这是天子剑。
……
鱼雀县城,县衙。
县令何继才身穿墨绿色长袍,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正轻轻打扫着角落的落地陶瓷花瓶。侄子何俊在一旁双手插兜,嘴里还不停地抱怨。
“二叔,这个柳什么东西真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啊,这哪里是夺了我的守备团位置,这是骑着你的脖子拉屎啊二叔。”
何俊穿着一身白西装,腰间的腰带却有些束不住他肚子上的肉,好像随时都要爆开一样。
“就算是骑我脖子上拉屎我又能怎么样,这是来自州城的命令,谁敢反抗?我要是反抗了连县令的位置都没了。”何继才将鸡毛掸子放下,看着胖的跟头猪一样的侄子,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要不是他爹也就是自己大哥,是州警察厅的副厅长,他这个县令是人家帮忙整到的,他怎么可能收留这个侄子在自己家待着。
“可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就算这脸面不要了,可这一个月好几千块的银元得要啊。”何俊瞪着和绿豆一般大的眼睛盯着何继才,肥粗的手掌拍在办公桌上,拍的砰砰直响。
“那你想要干什么?”何继才也上来气了,本来这个事就让他挺闹心的了,这个没眼力见的侄子还在这跟他拍上桌子了,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抽飞出去。
“哎嘿,我还真有个好计策,”何俊老鼠眼睛眨了眨,“这姓柳的不是想进城吗,那我就让人在他进城的路上埋伏他,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打他一个灰头土脸也行,让老百姓都看看,这新来的守备团就这点能耐。反正嘛,就是不能让他轻轻松松的走马上任。”
何继才坐在椅子上,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可以,自己这个侄子干别的不行,干坏事一个顶俩,满肚子都是坏水。
“那你可小心点,别漏了馅,让人抓到把柄可不好整。”何继才提醒道。
“放心吧二叔,你就瞧好吧。”何俊阴险的一笑,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