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洄接到任务转身离去,莲心留在原地,给相黎施了个止血的法术,从身上摸出一些瓶瓶罐罐,都是续命用的药,但是魔族用的,现在相黎这种情况,内伤估计不轻,一直在出血不止,不敢给他吃过量,容不得半点闪失了,于是把药丸掰碎了化到水里,一点点喂给他。
至于楚临,他带着符舟走到本事看台窗口的位置,只是现在已经被蛟龙撞成一个大窟窿了。
蛟龙果然还是受了安眠药的影响,楚临仅喝一口都昏沉不醒,剩下半壶全被相黎打进蛟龙的肚子里,就是神仙来了都得躺两天。
蛟龙拼命摇晃它硕大的脑袋,想要摆脱脑中的混沌,自然无济于事,他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已经开始难以聚焦,大灯笼明明灭灭,哪怕楚临就站在它面前的豁口处,他都无法锁定他、攻击他。
楚临眼中暗沉一直未变,看蛟龙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死物一般。
“活捉他,将功赎罪。”对符舟命令道。
“是,尊上。”少年嘴角扬起一丝狠戾张扬的笑,走到楚临身前抬头看着巨大的蛟龙。
少年的身形在蛟龙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光是一只爪子都能轻而易举裹挟他。
显然,蛟龙也没把少年放在眼里,鼻孔中喷出一道雾气,仿佛听见他冷哼一声。哪怕自己意识不清,搞定这样一个小玩意也不成问题,除了楚临,其他人都没被他放在眼里。
谁知少年听了他的话,笑意更浓,“希望老东西你等会还会这么想。”说罢就飞冲了上去。
然而,很快蛟龙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少年的实力竟远在自己之上。且角斗场的场地对于蛟龙来说太小了,他辗转腾挪行动局限。反观少年,瘦挑身形在空间里灵活穿梭跳跃,在蛟龙身上留下越来越多的伤。
蛟龙痛叫着,神志因为伤口流血更是模糊不清,他知自己今天恐怕九死一生了,落在楚临手里必然没有逃脱的机会。
不甘地嘶吼着:“竖子!是你与老夫约定!祝老夫重获自由!你岂敢!!!”
少年的脸色因蛟龙的话失去笑意,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陌生,蛟龙身躯一颤,临死也要拖他下水。
看台上的莲心也是一脸惊疑不定,她并不想相信蛟龙的话,直觉它是在挑拨离间,然而想起刚才楚临对符舟态度的反常,以及现在楚临听到蛟龙的话,面上却没有泛起丝毫波澜,要么是早知道此事,要么是全然不信。
然而结合楚临的反常,莲心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就很可怕了,毕竟他们三个,算是这百年来陪楚临一路走来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以楚临的性子,就算不是知根知底,也绝不会留有反叛之心的人在身边。
必然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符舟起了这样的心。
那边符舟的心情也不太美好,手下更是狠戾不留情,不一会就打包收拾了蛟龙。
蛟龙身上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盖满,跟相黎身上的状况如出一辙,被符舟一脚踢中头颅,重重地撞在墙上,这一下让它终于再起不能。只能在地上不断翻腾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声,然而药效逐渐盖过神智,过重的伤势也让他再无转圜余地。
楚临这才走到看台边缘,手轻轻抓拢向上提起,把蛟龙缩小吸入袖中,表面看不出丝毫痕迹,随后看也不看符舟一眼,转身走向相黎。
相黎仍沉沉睡着,好在身上的伤口已不再出血,楚临如视珍宝地将他从莲心怀中接过来,从下完命令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脸,却是在抱住相黎时,终于缓和了下来。
莲心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出,只祈祷萧洄最好赶紧找到大夫,不然他们恐怕都得落得蛟龙的下场。
许是莲心的祈祷起了作用,很快萧洄就带着一个白发须髯的大夫,他许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恭谨地想让楚临把相黎放到地上,好处理伤口。
楚临没有说话,旁边莲心催促他先把脉,大夫之后就着楚临的姿势给相黎把了脉,一摸之后反而松了口气。
这白衣公子单看表面就知道不是身强体魄的练武之人,身上白衣几乎被染成红色了,摸到脉搏之前他心里直打鼓,本以为自己这趟怕是也要赔在这里,谁知相黎的脉象虽轻弱但却稳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严重。
这多亏了楚临冷静处理,给他施了法术昏睡过去,减少体力精力消耗,这才保住了相黎最后一口气。
老大夫定了心神,仔细摸了相黎的脉搏,见内伤在快速复原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于是就开了些抹外伤的药。
毕竟魔族都身强体魄的,治内伤的药皆为上品,但是外伤通常任其自己复原,少有重伤留疤的也都不甚在意,反而被好战的魔族当作炫耀的资本。
但眼前这个人类自愈可就慢得多了,且见楚临看向相黎的眼神明显不一般,老大夫已是耳顺之年,大半生的人生经历又怎会不懂这眼神里的含义。
于是除了外伤药,还妥善地开了生肌去疤的药,仔细叮嘱了用药注意事项,忌辛辣忌生冷,不可手抓之类后,被萧洄恭敬地送回了人界去,给了一笔不小的诊费。
楚临在听到老大夫说已无大碍且好生养着之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莲心他们感到的威压逐渐散去,松了一口气。
楚临带相黎回到了城主府寝宫。
三天后。
楚临早已去掉相黎身上的法术,然而三天了,相黎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楚临除了每日早朝,其余时间都坐在床边,时而清摸相黎的脸颊,时而把相黎的手握在手中,相黎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楚临透过他的指缝看出是他送的“定情信物”,除此之外,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发呆。
也不算是发呆,他只是看着一处沉思,从认识相黎到觉得有趣再到被相黎一颗纯真剔透的心吸引,他对每个魔族总是一视同仁,即便是欺骗过他的莲心,恐吓过他的符舟,甚至一直不把他看在眼里的萧洄。
以及,伤害了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