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的嗓音有些尖锐,在静谧的小茶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温琬不由得颦了一下眉头,鸿胪寺沈家三代为官,家学礼教都是一流。
竟会如此疾言厉色!
婢女慌忙跪下来,脸上流露出的恐惧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是女婢不小心,将一块点心弄丢了。”
温琬的注意力落在点心上,片刻后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不过一块点心,沈小姐不必如此动怒。”
沈明月转身对温琬露出甜美笑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她们如此不细心,我怎么能不生气呢!”
温琬眉眼间的笑意有些淡,“无妨,点心本来就是让人吃的,沈小姐喝杯茶,消消火。”
沈明月对上温琬洞悉一切的清灵目光,莫名的心虚,装模作样轻叹道:“温大小姐宽厚,不和你计较,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婢女忙道:“谢谢温大小姐!”
沈明月坐到桌前,看向对面的温琬,每次近距离看温琬,都会惊叹于对方的美貌,浑然天成,没有瑕疵。
她并不喜欢温琬,奈何父母都中意,让她想办法接近温琬。
沈明月在京都贵女圈中素有盛名,很多府邸的小姐们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
想到此,沈明月娇笑道:“温大小姐今日请我来赏花,我自然要投桃报李。”
“三日之后刑部侍郎家的千金过生辰,她邀请了我,温大小姐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
温琬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多谢沈小姐好意,那日我有些事情要办。”
沈明月没想到温琬会拒绝,笑容有些淡了,见温琬眉宇间有一份愁绪。
于是问道:“温大小姐是否遇到什么难事,我可以帮忙的。”
温琬放下茶盏,语气颇有点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位宋先生到处对人说,云淮策论是他写的,污蔑家妹温柔。”
温柔口口声声说云淮策论出自她本人之手,呈给陛下的策论内容温琬已经看过了,明显就是抄袭宋杰的手稿。
沈明月瞳眸睁大,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啊?”说话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
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抿了一下唇,压低声音,“温柔乃是公主的伴读,学识极佳,做什么要盗取他人的策论,这不可能。”
温琬附和道:“就是说啊!温柔的身份地位犯不着做这种事情,万一东窗事发,对她的名声有损。”
沈明月眼珠转动,继续试探道:“那位宋先生的全名是否知道,我请我父兄去查一下,你我都是闺阁女子查起来不方便。”
温琬沉思了一会儿,樱唇清晰吐出两个字,“宋杰。”
沈明月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心中窃喜,得到这样一个重要的消息。
“等我父兄查清楚此人底细,我们再想对策,今日天气甚好,还是品茶赏花最重要。”
温琬点头迎合,眼波流转间划过一抹笑意。
沈明月一直被人捧着,面对温琬的清冷,她有些聊不下去,便到园中赏花。
走在鹅卵石铺设的幽静小路上,嘟囔道:“温琬真是无趣,木讷呆傻,难怪会被庶妹踩在头上,最后躲到谢家来。”
婢女附和了两句,语气神态都有点心虚,人家温大小姐明显是不愿意奉承她家小姐。
“你是哪家的小姐?如此没有家教规矩!”谢桓不悦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
他今日回来探望母亲,再拿一些东西去军营,路过竹林便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当即开口斥责,都敢跑到他家里来议论他表姐了,真是够嚣张的。
沈明月听到男子的斥责声,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之后,向着来时的路小跑,准备离开。
谢桓几步拦住对方的去路,怒视对方,片刻后不屑的撇开视线,“不要再来谢府。”
沈明月见到谢桓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面颊不自知的泛起红晕。
对方身姿修长,一袭白衣显得飘逸脱俗,一张线条分明的俊美面孔上,双眉斜飞入鬓,两只星眸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风流俊雅。
谢桓见对方痴痴盯着自己,顿时向后退一步,这种花痴般的目光,他见得太多了。
沈明月因为谢桓的动作,从失神中醒过来,柔柔一礼,“刚才是我失言了,我也是替温琬鸣不平...”
谢桓懒得废话,直接打断,“立刻离开谢家,别废话。”
说完转身离开,他可不想被缠上,他娘亲已经因为他不肯回家,想给他寻门亲事拴住他了。
沈明月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从来没有哪家公子敢这般对她。
她气得双眸泛红,忍着泪水,愤恨道:“打听一下,他是谢府的什么人。”
婢女觉得为难,奈何自家小姐的目光太凶,她忙低头跑开。
沈明月握紧拳头,她发誓,一定要将这个男人弄到手,再狠狠抛弃,竟然敢无视她。
谢桓闹出的动静很快传到温琬耳中。
温琬唇角下沉,沈明月的丫鬟偷偷打听谢桓的身份,肯定不是为了报复,应该是看上谢桓那张小白脸了。
“告诉府中所有人,不许透露出去。”
沈明月的品性一般,娇蛮清高,配不上心思单纯的谢桓。
荀姑姑继续问另一件事,“沈小姐明里暗里想要一盆无尽夏,是否要送给她?”
无尽夏对于京都其他人家而言是名贵的花木,对于谢府来说则不算什么。
“送她一盆白色铁线莲,用盒子包好,不要露出来。”
荀姑姑忍不笑出声,白色铁线莲有欺骗和贫穷之意,表小姐这含沙射影用的好。
温琬靠着椅背,“一个时辰以后我要出门一趟,请于护卫准备一下。”
荀姑姑和拢烟都退出茶室,对视一下,彼此交换了心思,她们小姐又要算计人了。
温琬侧首,目光落在雅然居的点心上,上面有一根极细的丝线,是用来固定糕点的。
沈明月偷吃点心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丝线,衣袖上沾染了丝线留下的油渍。
堂堂鸿胪寺少卿嫡女,名满京城的才女,让婢女给她背锅,品性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