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尚书府,温鹤鸣坐在椅子上,脸色不悦得盯着账房先生。
“城东铺面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去收账?”
账房先生神情为难,支支吾吾说道:“城东的三间铺子都是由宋姨娘管理,每个季度的收入都是由宋姨娘送来的。”
宋姨娘被夺权之后,大小姐查账非常仔细,他疲于应付,忘记此事了。
前日到了收账的日子,奈何大小姐不在府中,他想着等大小姐回府去问。
谁想到老爷今日要支取银子,府中公账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现银了。
温鹤鸣的脸色又阴郁了一分,怒道:“她今日回来,你带上账本,催促她去收账。”
账房先生连连应声,弯腰拿走账本,退出书房。
温鹤鸣待账房先生离开后,怒骂,“温琬这个不孝女,就知道她没有那般好心,以查账为借口,把家中钱财拱手给谢家。”
“到底流着谢家的血,终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才短短半个多月,家中的钱财就空了一大半,母亲礼佛回来,按照往年规矩都要宴请各府夫人,联络感情。
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办宴请,会有损颜面。
许管家出言宽慰,“大小姐只是去梧桐山庄小住几日,正好耽误了,大小姐终究姓温,断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温鹤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略有不满道:“温琬的年纪终究小了点,管家的事情还是不妥当,需要好好点拨。”
言外之意是让许管事暗中盯着,待机会成熟,找个理由将管家职权收回。
许管家面上点头应下,内心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算算时辰,大小姐应该回府了,老奴陪账房一起去收款。”
温鹤鸣靠着椅背,气定神闲的点点头。
许管家刚走到门口,家丁气喘吁吁跑来,神情焦急,“不好了,大小姐住到谢府了。”
“胡说什么,大小姐就算要去外祖家住几日,也要先回温府,通报主君,才能去。”
家丁又道:“许管家,这是真的,是谢府的人送来消息,说大小姐..在温府受尽委屈,住在温家不合适了。”
许管家和家丁说话的声音不小,书房周围又一贯安静。
温鹤鸣在书房内听得一清二楚,他倏得站起来,大步走到书房门口,高声怒道:“准备马车,去谢府。”
许管家不敢怠慢,赶快亲自跑去办。
一炷香之后,温鹤鸣急忙上了马车,向谢府的方向去了。
温琬站在暗巷中,带着围帽,目光沉沉。
自从温鹤鸣被陛下责罚,便一直深居简出,小心谨慎,从不出府。
而官员早朝和下朝的路上,都是京都护卫军守卫巡逻最严密的时候,不方便让紫菱拦温鹤鸣的车马。
放出消息将温鹤鸣引出府,就看紫菱的本事了。
“大小姐,车马已经走远了,我们要跟上去吗?”拢烟小声问。
温琬挑了挑眉,“自然,跟上去看好戏。”
她转身向小巷内走,带着拢烟抄近路去看戏。
温府到谢府要经过一条东西走向的街市,是京都最热闹的地方之一,里面填满了拥挤的人群。
人潮汹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分繁荣。
单驾的马车虽然不奢华,但是在这种人头攒动的街头行驶,还是非常缓慢的。
温琬很快赶到和紫菱约定的地点,她走入事先订好的厢房内,推开窗扇缝隙,凌厉的眸光向街上望去。
温鹤鸣乘的马车非常显眼,因为周围都是步行的百姓。
拢烟接过温琬手中的围帽,“紫菱传来消息,她已经在街头候着了。”
温琬轻应一声,视线始终锁在温鹤鸣的马车上。
紫菱穿着淡蓝色襦裙,步履匆匆,眼中闪过恨意,她一边走一边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两下。
迫使自己疼到落泪,泪眼婆娑看向驾车的车夫,楚楚可怜道:“敢问是温尚书府的马车吗?”
马车上挂着白色灯笼,上面写着温字。
车夫被紫菱的美色吸引,僵直点头。
紫菱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慌忙求助,“我是温子良公子的奴婢,他不甚受伤,昏迷不醒。”
“什么?!”
温鹤鸣惊愕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他单手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紫菱,隐隐蹙眉。
沉默片刻,他冷声命令,“带路!”
紫菱连连点头,立刻向前走。
车夫在许管家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忙驾车跟上。
温琬站在窗前,怔愣良久,这么容易就上钩了?都不犹豫一下吗?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想到前世的她被永安侯府休弃,摔得头破血流。
温家人漠不关心,还说她是为了骗取同情,自己有失妇德才被休弃,装模作样,品行低下。
温琬突然觉得自己高估温鹤鸣的警觉性了。
“我们回谢府吧!”声音低沉且冷漠。
拢烟察觉到大小姐眼底哀凉,柔声宽慰,“温大人指着唯一的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呢!您日后嫁人,也不用操心。”
温琬轻摇头,她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才能偿还温家的过错。
···
谢府大门打开,门房恭敬迎接温琬入内,笑道:“表小姐怎么才来?夫人已经差人问了十几次了。”
听着门房的打趣,温琬笑了笑,“今日街上热闹,路不好走,我马上去给舅母请安告罪。”
谢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水明瞪了门房一眼,娇斥道:“就属你话多,小心夫人罚你。”
门房佯装害怕,瑟缩了一下脖子,“小的错了,告退。”
温琬瞧着谢府上下脸上的笑容,只觉得真实又美好。
谢夫人前日收到温琬要来住的消息,高兴坏了。
她笑着走到厅前,拉住温琬的手,“你这丫头终于开窍了,那温家就是个虎狼窝。”
温琬笑着回应,“舅母说的对。”
谢夫人拉着温琬去花厅内坐下,吩咐下人上茶点。
“你瞧瞧你,瘦的像个纸片,风一吹就飘走了,要多吃点好的补补。”
温琬默默点头,道道暖流涌入心田,舅母待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谢表弟呢?听闻他伤势恢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