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村的生活,平和中透着无趣。
对现代人来说,长时间远离电子设备和各种娱乐,会让人产生一种大把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的焦躁感。
除非真心喜欢这种闲逸的生活。
林昼俗人一个,胸无终南隐士之雅趣,在天堂村待了这些天,已经开始厌倦了。
他没精打采地前往剧场,和委员会的人继续商议建村日的筹备活动。
商讨的内容和昨天差不多,只是少了约翰,问了之后才知道,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来。
中午林昼见了柴刀女,互通信息后便回了家。
无比清闲的生活。
没有996的日子竟然会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得不说,工业文明最是磋磨人性。
晚饭过后,夜女巫给林昼展示了她准备在建村日献上的画作。
画的是青山绿水环绕的天堂村。
林昼赞叹妻子画功好棒棒,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平和的生活,在夜晚的钟声敲响前,还给林昼带来了一点小惊喜。
夜女巫媚眼如丝,美人入怀,在林昼胸口上画圈圈,说夜深了,鸟也不叫了,你今晚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林昼很想说,当然想啊,你当我是阉人吗?
可是他刚动心思,就想起了血滴子的警告。
他可不想为美色丢了小命。
脑袋这玩意儿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脖子上比较好。
于是,各种嘴炮忽悠。
最后夜女巫带着怨念上床,背对林昼,不想理这根木头。
林昼柔和的心境渐渐沉淀,一股冷意自心底泛起。
今夜才是重头戏。
等了许久,钟声如期而至。
梦游大军向洋房汇聚。
这一次,林昼跟在后面,脑子里各种思绪纷飞。
他在想彼得的帮手会是什么人?
把怀疑的对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等到了地方,他停下脚步,愣住了。
本以为接头是一件很隐秘的事。
他没想到,对方就站在洋房入口处等他。
“是你?”他轻声道。
来接应他的人并不让他感到意外,恰恰是他最怀疑的那个。
“去后院,走酒窖的门,把这件衣服换上。”
雪莉将一个旅行袋递给林昼。
“你和彼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雪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进了酒窖,你会看到一个暗门,从那里进去,你混在人群里。
等到了地方,我会去找你。”
“好吧。”林昼点了点头,心想应该是在昨天他们几个人抬着约翰去洋房的时候,那天她也在,确实有机会塞纸条。
二人没有过多交流。
雪莉还有工作要做,她负责引导梦游者进入洋房的密室。
林昼则绕到了洋房后院。
发现靠近洋房的一块地方杂草丛生。
那里有扇地门向外敞开。
林昼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
银白色的月光照进入口,照出一部分空荡荡的酒架。
这里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
尽头处,一扇暗门微微敞开着,露出些许光亮。
林昼打开旅行包,里面是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换上后,他走到酒窖尽头,打开暗门,走了进去。
……
进入了洋房密室的梦游者,不知在何处,统一换上了病号服。
他们在狭长的地下走廊中缓缓前进。
林昼混在其中。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突兀,他弓着背,耷拉着脑袋,双眼失距,呈行尸走肉状。
很快,众人到达尽头。
林昼眼前出现了一个半球形地下空腔,面积很大,被改造成了角斗场的模样。
空腔最里侧,矗立着一座圣母玛利亚。
洁白的雕像上缠绕着血色的荆棘。
角斗场周围是阶梯形的观众席。
梦游者各自找位置坐下,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场地。
林昼不明所以,跟着坐下。
角斗场的地面是大理石的,多处碎裂,并沾满了血污。
“看样子,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林昼心想。
他环顾四周。
所有人表情差不多。
呆滞。
偌大的空间就像坟墓一样寂静无声。
林昼不禁脊背发凉,突然,当的一声铃响,不知从何处传来,就像拳击赛开赛前的铃声。
现场突然炸锅。
观众席上的人毫无征兆地大喊大叫,狂热地像是一群资深格斗迷,吓了林昼一跳。
“一定没想到吧,平常和蔼可亲的村民也会露出这样嗜血的表情。”
林昼望向在他身旁坐下的雪莉。
“这么明目张胆的好吗?”林昼疑惑道。
“放心,今晚霍恩不在。”
“……”
雪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别想了。他在不在都没关系,村子里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只要有人想颠覆天堂村的秩序,它就会出手。”
林昼:“荆棘女王的残骸?”
雪莉不置可否。
“能跟我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大晚上把所有人叫出来,就是为了看角斗比赛?”
“离魂症的事彼得应该跟你说了。
霍恩现在在做的实验,是尝试将荆棘女王的残骸和人类融合。”
雪莉徐徐讲述,很多内容林昼在血滴子找到的资料里看到过,但有些是第一次听说。
“湿婆II型,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村民,只是表面上比较稳定,但还是有很多隐患。”
雪莉继续解释。
“比如约翰,他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出现了人格崩坏的前兆。
当然,这只是极少数的个例。
你现在看到的,才是湿婆II型最明显的缺陷。
替换人格越稳固,主人格遭受的压制就越强。
负面情绪不断积累,没有宣泄的渠道,人格会崩溃的特别快。”
林昼溜目四顾:
“用看戏的方式,来让他们发泄内心的暴虐吗?”
雪莉嗯了一声,厌恶道:“这是性价比最高的方式了,毕竟对于霍恩来说,这些人都是珍贵的实验体。”
话音刚落,角斗场两侧的闸门缓缓打开。
最先走出来的,是卡尔和冲击波。
他们没有做任何防护,只是穿着病号服。
不过脸上缠绕着荆棘,犹如戴着某种怪诞艺术的面具。
对面闸门后也走出来两个人。
林昼吃了一惊。
是滑板男孩和地狱火!
他们破衣烂衫,浑身上下都是伤。
表情麻木,好像已对角斗这种事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