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弈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当初不仅对谭汜南造成了困扰,现在想来,对他跟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应当也造成了一点困扰的。
曾经的伤痛裹挟着愧疚一并席卷来,壬弈偷偷摸摸地用手背揩了揩眼泪,她觉得自己当时简直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总觉得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些、勇敢一些,她的感情就说不定能有回应。
可现在想来,自己做的桩桩件件,都如跳梁小丑一般,活该让人看笑话。
壬弈自己以为的甜蜜,是谭汜南教养的得体。
从一开始结局就是注定的,他们间的鸿沟是她一人之力所不能跨越的。
曾经与谭汜南最初相识的时候她盲目得紧,完全认识不到这一点,后面她被打回了现实,又不愿意去认清这一点,现如今,她算是大彻大悟了。
也愈发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愚昧。
坐她旁边的一个阿姨看自己身边这小姑娘偷偷摸摸掉眼泪,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壬弈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下车的时候,这张纸早已湿透。
照片上的谭汜南笑得很温柔,他好像总是这样笑,殊不知这最是让人沦陷,确切地说是让壬弈沦陷。
他并不算深邃的眼眶让他细长的眼睛看上去外露着一些凶气,然后这凶气被唇边的笑意冲淡,在他这毫无半点缺点的脸上竟显得十分和谐。
从小到大,这上面的每一张照片谭汜南都如此笑。
女主人公也展露她落落大方的微笑,眼睛真如月牙一般,笑起来弯弯的,壬弈看了都喜欢,何况是谭汜南。
原来失恋这个东西,竟然还有存档的。
壬弈今日读了这个档,失恋的难过又再次侵扰她。
可笑的是谭汜南其实什么也没做,他们甚至没有见面,她却做到了二次“失恋”。
这种时候壬弈就又格外地需要喝点酒,喝了酒,伤心的事就忘掉了,第二天起来,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就能麻痹掉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想了反正也记不住的。
壬弈想什么就去做什么,把毕业拿到的那些证书之类的东西放回家之后她直奔酒吧而去。
舟车劳顿的疲累让她迅速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她鲜少来酒吧,即使是这种清吧,她都极少涉足,只在大学的时候因为聚餐活动去过几次,每次去了也不会喝很多。
大学跟如今工作了不一样,曾经她能直接少喝一些,不会被同学们裹挟着三言两语地劝酒。
工作后,壬弈自从参加了第一回的部门聚餐,后面就再也没去过。
那个时候她刚来一个星期,被同事拉着参加部门聚餐,饭桌上那些大肚腩领导们就爱拉着别人一起喝,像他们这种基层的员工,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从那次之后,每次聚餐壬弈都借口有事而逃掉一场灾难。
第二天在酒店醒过来之后,壬弈只记得她喝到一半遇到了自己的几个同事,无可奈何之下被拉着一起喝了些,后面她只依稀记得回去的时候她始终说不出来住哪,然后被他们送到了酒吧附近的便捷酒店。
壬弈喝了酒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她觉得自己的点实在是背,这也能偶遇上,不得不说骏城是真的小啊。
不知道再去上班的时候这件事会不会全部门都知道了......
壬弈感觉自己多长了个脑子,然后大家伙一起疼。
并且她决定,以后非必要,再也不去酒吧了。
壬弈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一盒药,索性到的快,壬弈吃了之后又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洗澡洗头。
她昨天竟然就这么带着一身脏睡着了,真是太邋遢了,壬弈都快要忍受不了自己。
也就是洗完澡打算洗头的时候壬弈才看到自己的发尾上居然离奇地沾了块口香糖。
可能昨天喝多了躺了大街......背大点给惹上的。
壬弈忍着恶心,穿好自己前一天的脏衣服就直奔最近的理发店而去。
已经变成邋遢鬼也没办法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出现更差的情况的余地了。
壬弈到了理发店之后,本想让理发师把她这沾了口香糖的发尾给剪了,末了再随便修一修,可当理发师开口问她的时候,她却神使鬼差般地要求理发师直接把头发给剪成短发。
从遇见谭汜南开始,她的头发就再也没有剪过,如今已经有四年之久。
以前壬弈总不爱扎头发,那个时候头发还没有如今这么长,只是刚到肩膀的长度。
那时候经常在吃饭和写作业的时候被头发干扰,谭汜南每次都让她买根发圈把头发扎起来,但是她总是当下应下然后转头就忘。
后面那次跟谭汜南一起出门,回去路上壬弈买了个煎饼,吃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丝给一起吃进了嘴里,谭汜南轻轻地帮她把头发拨弄开。
壬弈觉得此种行为可能有些过于亲密或许不妥,却又十分贪恋谭汜南指尖的温度。
后面她就没有再剪过头发,倒不是说是什么执念,大一的时候还偶尔幻想会有那么一天谭汜南会亲手为她扎头发,后面就只是因为忙了。
如今认真一看,头发竟已经到了腰下了。
正好,一次性剪了吧,马上到热夏了,剪短了方便。
剪好了头发正好到了饭点,壬弈因着前一天的酒精而没什么胃口,回去换好衣服之后就在楼下的一家面馆要了一碗粥和半笼包子,意思意思吃过午饭后她就打算到处走走。
不管是之前待的公司还是她现在所在的,都是单休,她往往是在家里躺一天,完全没精力到处玩。
之前的五一假壬弈也为了奖金毅然决然选择了放弃休假,如今她申请的假期还有一天,她倒是可以好好在骏城逛逛。
壬弈去了自己最想去的海边,骏城有个小有名气的景点做落霞湾,壬弈到了之后才觉得景点之所以成为景点一定是有原因的。
落霞湾有一处礁石无数,形状各异,层层叠叠在一起却又十分和谐,在清澈海水的作用下完美地拥有了大自然的美,引得许多人都站在上面打卡。
壬弈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大海,一时间无比欢欣,到处拍照留念。
她想着下一次来一定要拉着别人一起,虽然目前可能没有这么个合适的人的存在,但她也不是在骏城只待一时半会儿,总会有这么个人的。
壬弈不敢在海边待太久,她出门的时候只涂了脸上的防晒,海边紫外线强,她有些害怕身上被晒伤,早早离开了。
她又在骏城的商业区溜了溜,很快把一个下午蹉跎了。
在商城的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壬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觉自己竟然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突然剪去了这么多年的长头发,如今镜子里的人她自己也会感觉到陌生。
果然还是长发更合适一点吗?壬弈呆呆地看着,突然后知后觉。
理发师给她的头发剪到了下巴与肩膀中间,壬弈似乎只在初中的时候剪到过这么短,她现在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是真的不适合短头发。
又在商城里逛了几个饰品店和服装店,壬弈匆忙地看了看时间,是时候可以回去了。
她手里已然提了个纸袋。
这是刚才她意外看见的,她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家店是曾经她给谭汜南买小木雕的店,原来骏城也有一家。
壬弈经济紧张,她在店里其实也买不起什么特别贵重的。
而且也没有看到什么挂饰之类的东西了,难道现在已经不做了吗?
壬弈不好意思询问,却也不想空手而出,挑来挑去挑了个相框,店员还反复跟她确认相框是不是需要定制,因为现买的话壬弈也没有什么能提供的照片的尺寸。
出去后,潮热席卷而来,壬弈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突然从半山腰跌到了山脚下,本来一切都很平常,但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有些压抑起来。
挤了个晚高峰的公交,壬弈回去又是一身的汗,为了逃避为什么会难过这个问题,又在楼下的超市买了几瓶烧酒,打算今晚再喝一次。
这次在自己家里喝总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了。
许是毕业对于壬弈来说只是一件需要请假去办的小事,她似乎没有什么像室友那样激动的心情。
看着朋友圈里的同学们天天到处跑,将毕业旅行安排得彻彻底底,壬弈不禁觉得自己简直太无趣了。
梁于理有问过她有没有计划着出去玩一玩,壬弈以自己工作拼业绩为由说有空再计划。
其实她工作也就盼着拿个全勤,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抱负,至于毕业旅行......
那得有个关系到位的才能行得上啊。
壬弈酒过三巡,躺在小沙发上,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的大学生活依旧一塌糊涂。
罢啦罢啦,反正现在还年轻,总会有朋友,不管是好朋友——还是男朋友。
壬弈被酒精稀释的大脑越发昏沉,再醒来的时候,壬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茶几前面睡着了。
身上还穿着昨天被橙汁打湿留下污渍的那件衣服,壬弈现在才确认自己喝多了真的完全不会想着洗漱之类有关自身干净的事......
索性每次聚餐之后就是一天的假期,壬弈略显僵硬地撑着茶几从地上爬起来。
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也没有喝太多,难道真的是风一吹把酒精给吹浑了?
一屁股坐沙发上,壬弈突然感觉到屁股底下坐到了什么东西,以为是欧夏昨晚乱丢的衣服,正准备起身拿开,结果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壬弈停滞了两秒。
完了,还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