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我......我被绑架了跑出来的......别叫人......”
壬弈听着这人的声音虚弱极了,但她也不敢随便放下警惕心,毕竟她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万一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怎么办。
“你是骗子吗?”壬弈戳了戳他。
“你的手有点臭......”那人刚说完壬弈就十分窘迫地把刚才在墙上蹭的污渍往地上擦了擦。
“我不是骗子,你相信我,我怕我还在被追,我应该是发烧了......你害怕的话,可以,叫你的家长来......我现在没什么力气......”
壬弈心里纠结万分,这人应该也不知道她是一个人住,她又实在是做不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撂这等死。
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躺了多久,壬弈伸出手把这人拽着她手腕的手轻松的拉了下来,然后勾住他的小拇指,说:“拉勾,我救你,你不许做坏事,不然你就下地狱,你发誓。”
平常若有人听到这种话怕是会嗤笑着讲幼稚,但此刻壬弈只听到那人沙哑的声音说:“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坏人......也不做坏事,不然我下地狱。”
其实这种保证根本就什么用都没有,壬弈自己心底里也都明白,但是她需要一个不见死不救的理由。
壬弈幸好晚上吃的挺多,把人拖回家里的时候还没有精疲力尽。
开灯看清这人之后,壬弈暗自惊讶地想他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帅哥,刚在下面听声音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壬弈把人就扔门口,他的身上实在是太脏了,她做不到把脏兮兮的人再往里拖一分一毫。
她去厕所接了喷水,找出一根没用的毛巾,把这人的外套跟裤子脱掉,然后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的各种脏东西擦掉。
“诶,你的衣服你还要的话你要自己洗啊,真的太脏了,我没时间给你洗的。”
没人回应。
壬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如他所说发烧了,大冬天的摸着还有点烫手。
把人拉到客房的床上之后,壬弈去拿了一片退烧贴和一些退烧药,麻利地给人把药灌下去之后,壬弈又从柜子里找到了酒精,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人穿得牛仔裤都被划开了一条口,小腿上有一条略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植物给划伤的,裤子上都是泥。
壬弈用棉签沾了酒精往这人伤口上擦,本来还人事不省的男生突然“嘶”了一声,倒给壬弈吓了一小跳。
给人搭上被子之后壬弈出去把门口那堆脏衣服丢到阳台的洗衣台上。
幸好考完就放周末,不然壬弈还不知道要拿这病号怎么办,她也不敢跟别人说,也无人可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壬弈念叨了一句,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壬弈八点就自然醒了,可能是心里一直放不下昨晚救人的事,洗漱好之后壬弈就去客房看这人退烧没有。
可能是退烧贴质量好,一晚上过去这人就已经退了烧,就从壬弈的视角看来这人完全不像是逃命出来的,看上去壬弈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才更像是逃命的。
壬弈买完早餐和这两天的菜,进门就看到客厅中间站着一个光着腿的男人。
“你!你怎么不穿裤子!”壬弈马上把门关上然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遮住眼睛。
“我刚想找我的裤子......”谭汜南脸上因为窘迫而染上点红色,然后转过身进了刚才出来的房间,站在门口离开了壬弈的视线范围。
听他这么说壬弈才想起来这人的裤子昨晚被自己给丢阳台了,“你的裤子和你的外套太脏了,我给扔阳台上了,你看看房间衣柜里面,应该能找到合适的,那些是我爸的衣服,早就不穿了,你将就穿吧!”
说完壬弈在心里感叹,这人醒着的样子比昨晚看上去还要帅,而且声音也没有像前一天那样沙哑,反而是让人感到舒心的音色,干净悦耳。
壬弈把买的菜拿进厨房收拾好后出来谭汜南也刚好收拾好出来,然后突然向壬弈鞠了一躬,“谢谢你昨晚把我带回来,真的非常感谢。”
这人这么正式地跟壬弈道谢,弄得壬弈浑身不自在,慌忙说:“不用行这么大礼......其实我也没干啥,那什么,你现在要吃点东西吗?我买了两人份的。”
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壬弈听他讲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是本地人,真是被绑架了带过来的,趁着晚上跑出来,徒步走到了市区,后面实在是没力气了才躲进了壬弈把他捡回来的巷子里。
“这么长一截路,你不报警吗?”壬弈问。
“不能报,这是我小叔的仇家,去报警马上就被逮回去了。”
壬弈“啊”了一声,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对面的男生像是读懂了她这个字背后的含义,解释道:“是真的,我小叔他......就是弄这些的,他没儿子女儿,所以我遭殃了,待会儿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然后我再回去。”
壬弈脑子消化了这个信息,看着这人又一本正经的,信了个七分,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家里面岂不是很有钱,她会不会因此就飞黄腾达了?
壬弈脑子里开始思考自己突然暴富要去干些什么。
好一会儿对面都没出声,壬弈拉回思绪,就看见这人对着手机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打不通?”
谭汜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打过去是空号,这号码我小时候背的了。”
“......”壬弈哑然。
好家伙,那这可怎么办?
“其他联系方式呢?额,微信号?微博?你跟你朋友他们有没有什么记得住的联系方式?”壬弈有些着急地问,她没有把人养家里的准备啊!
但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最后壬弈也只能跟他达成协议——壬弈把谭汜南安置在自己家里,然后祈祷他的家里人能够快点找到他。
根本没有别的可行办法!报警会被发现、也没有证件可以去乘交通工具,门也不敢出,绑匪是找不到他了,壬弈想,难道他家里人就能神通广大把他找到吗?
壬弈觉得自己一个高中生家里放个人实在是不妥,但是她又没办法狠心让这人卷衣服滚蛋,只能半推半就地这么下去。
“你那衣服,在阳台,你自己洗洗吧,别丢洗衣机,太脏了。”壬弈说。
“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谭汜南。”
“壬弈。”
壬弈早上去买早餐的时候也把这两天的菜给买好了,把肉泡好之后出来就看到 谭汜南已经在阳台洗衣服了。
壬弈怕这人真是个公子哥,连衣服都洗不干净,凑过去看他怎么洗,没想到他做起来有条有理的。
“你是怕我不会洗衣服吗?”谭汜南直接点出壬弈的想法。
壬弈撇了撇嘴,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好意思,然后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玩手机玩到十一点,壬弈才从房间里面出来,看到谭汜南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才想起来这人压根没手机,电视也开不了,忘了给他找点乐子了。
“你……”壬弈有点哭笑不得,“你没啥东西打发时间你跟我说声啊,我搞忘你什么都没有了。”
谭汜南显然是十分拘谨,“我怕麻烦你。”
“不麻烦。诶,我突然想到,不然打个电话去营业厅,你把你的手机卡补办一下,不就能联系到你家里人了吗?”壬弈双眼放光。
“您好,补办电话卡需要持本人身份证到营业大厅办理……”
壬弈与谭汜南面面相觑。
这下壬弈是彻底妥协了,认命地去煮饭。
“需要我帮忙吗?”谭汜南站在厨房门口问。
壬弈立马堆起笑:“你会做饭?”
“会,但是做的一般。”
壬弈在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走过去推着谭汜南进厨房,“那你来做,抵你的伙食费了行吗?”
“我在你家就花了多少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这个饭当我谢谢你让我住在你家。”
壬弈看着谭汜南的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低头利索地把围裙取了下来递给谭汜南,“那就辛苦你啦!待会儿我洗碗!”
谭汜南从善如流地给自己围上粉红色的围裙,然后看着壬弈欢快蹦出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
厨房里在乒乒乓乓,客厅也有相应的交响曲。
壬弈想把这电视给修理好,这老旧电视没有坏过,只是后来没用了就把线都给拔了。
可能是壬弈在这方面颇有天赋,十来根线她愣是挨个都连对了,看着电视上出现的大logo壬弈觉得自己以后不如去当修理工。
她高兴地跑到厨房门口去“邀功”:“谭汜南,我把电视给连上了,你无聊可以看电视。”
说完壬弈后知后觉她们好像也没有太熟,但是她实在是颇有成就感,身边也就这么一个人能分享,而且这人还是电视机的直接受益人。
谭汜南也没想到壬弈这么热情,有些受宠若惊道:“谢谢,真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哇,你看上去好像做饭很好吃。”壬弈被谭汜南做菜的流程给吸引到了。
她早上买了点茄子想做个红烧,但是谭汜南把茄子下了一遍锅之后就捞了出来沥油,壬弈闻着一股油香味。
“这还没开始呢,”谭汜南切了两颗蒜,又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忌口的我都不会买的,我家就我一个人。”
谭汜南很识时务地没继续往下说,壬弈却毫不在意地补充:“我妈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我爸后面再娶之后也不怎么管我,就每个学期给我打学费和一学期的生活费,这房子我一个人住了好多年了。”
谭汜南有些讶异,壬弈看上去也就才十七八岁,但是却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而且看上去还生活得不错。
“那你很厉害。”谭汜南真心诚意道。
壬弈听到这句话,心中像是突然被灌入暖流,她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