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两个小时的谈话后,张政禹走出了县纪委。
费建国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焦急问道:“政禹,没事吧?”
张政禹笑笑:“能有什么事,就问了问话。怎么把你费大科长都惊动了?”
费建国锤了张政禹一拳:“废话,一听说这个事我赶紧就过来了,现在王书记、常县长都知道了,你们老梁也打电话做了解释,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手段真下作!”
“还能有谁,那个陈天然呗。”
费建国咬牙切齿:“找个机会要搞他一下。”
“算啦,翻过年再说吧。”张政禹没有答应费建国,一方面是不想把自己的朋友牵扯进来,另一方面,自己手上也没有什么陈天然真正违纪的证据。
临近年底,镇上的餐馆生意火爆起来,各行各业都在年底前搞宴请接待,每天道路两边车都停的满当当的。
南坪镇今年整顿镇容镇貌获得了很好的效果,不少县里,甚至市里的老板都跑到镇上来吃农家土菜。
张政禹一开始觉得这是个好事,毕竟来吃饭的人多了,也是拉动经济增长。只要求联防队加强巡逻管理。
但是过了一个多星期,情况就开始不对劲了。
街上乱的车越来越多,特别是各个单位干部来南坪吃饭开的车,往路上一扔就去吃饭了,甚至有的人把车直接横在路中间停着,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路又堵了。
联防队也左右为难,不少车都是政府领导的车,有的车牌是公车牌,挡风玻璃上直接挂着县委县政府,甚至市委市政府通行证,他们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左右为难。
再加上有些喝多了,大半夜在街上撒泼、闹酒炸的,还有一些酒后驾车的,带来了众多矛盾和安全隐患,造成了南坪群众的极度反感,有两次甚至打了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张政禹决定不能坐视不理,给镇派出所打了个电话,加强巡逻警力,夜间联防队巡逻配备两个民警,遇见酒后闹事的,直接送到派出所去醒酒。
针对街上停车的问题,张政禹观察了两天,发现乱停车的大多数都是公职干部的私车和单位的公车。
张政禹要求联防队,只要占用道路违章停车的,联防队直接取下车牌,留纸条让车主到综治办领取。
这一下可炸了锅。
第二天晚上不少乱停车的人走出酒店,发现自己的车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车窗玻璃上多了张纸条,要求他们到镇综治办接受处理。
第二天早上,综治办挤满了来领车牌的人,不少都是县里或者镇上的干部。
连县公安局长王庆贵的座驾,也被联防队缴了车牌。
电话里王庆贵哭笑不得:“张镇长,你可把老哥我整苦了。”
“哈哈哈王局,我也是形势所迫啊,你们县交警队不管镇上的道路,只能我自己管。我又没有执法权,一不能罚款,二不能拖车,只能出此下策了,你多担待。”
不过这样一来,确实乱停车的人少了不少,谁都知道张副镇长是个愣头青,他不怕得罪人,真敢动真格的。而且不论什么关系,私车必须本人去领车牌,公车必须单位领导去领车牌。
都是领导干部,被缴了车牌多丢人啊。
虽然张政禹做好了得罪人的打算,但还是没想到有意外情况发生。
一天晚上十一点,张政禹在家洗漱完毕准备睡觉,接到了镇上打来的电话。
“张镇长,有个违停我们不太好处理。”
“之前不是已经定了吗,该卸车牌就卸车牌。”
“张镇长,我们不敢卸,这个车是市委政法委的公车,好像是郑一鸣书记的车。”
郑一鸣是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没想到也深入基层来喝酒了,张政禹上辈子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后来他一路做到了南省的政法委书记。
“镇长,这个车横着停路边上了,我们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后面堵了几辆大车了。”联防队小心翼翼地请示道,毕竟是全市的三把手,谁敢冒冒失失的得罪?
“按要求办,我不知道是谁的车,我只知道这个车违停了,通知车主明天上班来镇政府取车牌。”
当晚郑一鸣从饭店出来,发现自己的车没了车牌,还以为遭了贼,当即勃然大怒,给临水县公安局长王庆贵打了电话。
王庆贵低声细语地解释了一番以后,郑一鸣才注意到车玻璃上的贴条,顿时明白了车牌消失的原因,转头把乱停车的司机骂了一顿。
第二天市里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所有市直部门和各县市区都参加会议。
阳光下,那辆没有车牌的车停在市委大院3号车位上格外扎眼,引得一群领导议论纷纷。
当天下午,郑一鸣的秘书赵宣去南坪镇领回了车牌。
张政禹向赵宣表示了歉意,自己不知道这是郑书记的车,只是按规矩办事。
当晚,张政禹提着一堆特产,开车赶到了江东市委。
在跟市委的门卫软磨硬泡半个小时后,终于进入了市委大门,在郑一鸣的秘书赵宣那登记了来访。
郑一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到晚上八点多,感觉有些疲惫。把赵宣叫进办公室问道:“今天还有没有什么紧急工作?没有的话就到这吧,我有点累了。”
“郑书记,外面南坪的那个副镇长张政禹在等着,说想见您,就是收咱们车牌那个,您看我是把他打发走算了,还是?”
郑一鸣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让他进来吧。”
郑一鸣听过张政禹的名字,南省日报和江东时报用大篇幅报道过他,说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只是不知道刚收了自己的车牌,怎么这么急着就来拜访,一般的干部这个时候躲都躲不及,张政禹却主动上门了。
一分钟后,郑一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三下,一下急,两下慢。
“请进。”
郑一鸣转过转椅,眼前的是一个很有精气神,身姿挺拔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