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舒文发觉洛总时不时就在走神,比如现在,他汇报完工作行程,良久没有听到回应,抬头望去,洛总正盯着窗外发呆。
半晌后,洛铭回过神来,瞧着杵在一旁等候的舒文,道:“舒文,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舒文的原则是遵守职场规则,最重要的是有眼力见。
于是,舒文重复了一遍二十分钟前说过的话:“洛总,今天的工作安排是......”
洛铭点了下头。
雨季来临,整个市区都沉浸在这场初夏的雨,连续下了一个星期,乌云笼罩,阴湿的天气让人心情更容易烦躁。
舒文走到公司门口,收起雨伞,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这雨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走了没几步,被人喊住。
舒文回头,脸上立马挂上笑容,打招呼:“洛总,早啊。”
洛铭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移开视线,“你先去换一件衣服,等下来找我。”
换衣服?舒文有些不解,稍后前台的小姐姐指着他后背,提醒道:“舒助理,你的衬衫......”
舒文回眸,才发觉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一半,顿时有些窘迫,原来洛总是这个意思。
换了一件新的,舒文走到办公室,准备汇报今天的工作流程,被洛铭出手阻止了。
洛铭笔直地站在窗前,身形清越挺拔,目光深邃悠远,抿了一口咖啡,缓缓开口:“舒文,你听过汲束山区吗?”
舒文摇摇头,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很快拿起手机搜索了下,这是一个偏远山区,经济水平有些落后。
洛总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地方,难道有意投资那个山区,却又不太可能,那个地方偏僻,什么都没有。
“那边也在下雨吧?”洛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说道。
听到这句,舒文查了下那山区的天气情况,如实说出:“洛总,那边此时正面临局部暴雨,很可能出现水洪或泥石流、滑坡这种地质灾害......”
闻言,洛铭手里端着的玻璃杯子不慎落地,室内响起“啪”地一声。
他弓下身子,捡起碎片时,手指不小心被划伤了,一颗豆大的血珠浮现出来。
“洛总你没事吧?”舒文上前几步,看了几眼他的手。
“没事。”洛铭起身,随意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掉。
洛总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舒文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去喊人来扫掉玻璃碎片。
晚上,洛铭回到家时,洛修注意到他手指上贴着止血贴,问道:“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到了,小伤而已。”洛铭说着,走上楼梯。
洛修本来要跟着上去,罗澄的电话打了过来,看到这个名字,他就觉得烦躁,点了拒绝。
可对方依旧不肯死心,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洛修倒要看看他要说什么,跟催魂似的。
“你干嘛一直打给我?”
那边传来罗澄低沉的嗓音:“最近为什么又开始躲着我了?”
能不躲吗?你那行为越来越怪异了,一想到那个吻,洛修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我没有躲你,那是因为工作需求,我档期很满的好吧。”
罗澄的语气明显不信:“那你现在出来一趟。”
怎么还听不懂他的意思,洛修皱了皱眉,简单干脆的说:“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对面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你不出来是吧,那我过去洛家找你。”
怎么还有这种操作,过来又胡言乱语,那他岂不是要被赶出家门。
“罗澄你个混蛋!”洛修咬重音,顿了下,又说:“哪里见面?”
对方低笑,说了一个位置。
挂断电话后,洛修紧紧捏着手机,稍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得当面去跟他说清楚。
约好的地点是Miss,洛修一进门,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坐到他面前的位置,随意点一杯酒。
此刻的洛修只想速战速决,道:“我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想聊什么?”
罗澄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平时的他不言苟笑,任人猜不透心思,此刻的神情却看起来有点落寞。
良久,只听他有点自嘲的说:“朋友?你以前不是最不稀罕跟我做朋友,嫌弃我满肚子的算计。”
洛修觉得有点头大,一时说不清楚,挠了挠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觉得你这个人心眼虽多,但不坏,对我确实挺仗义的。”
罗澄心里冷笑,对你的诸多照顾,反而成了一种仗义。
看到酒来了,洛修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革命友谊干一杯!”
罗澄纹丝不动,眸色漆黑深沉,薄薄的唇瓣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虽然对方不动,但洛修可以主动啊,他主动碰了他的杯子,两个玻璃杯碰撞在一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这个人不需要朋友,也不想跟你做朋友。”罗澄掀起眼皮,银丝眼框里的漆黑双眸紧盯着眼前的人,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洛修呵呵一笑,“那不就朋友都没得做呗,那我只好先走了。”
只是他刚起身,被罗澄按着,坐了回去。
洛修少了平日的散漫,一本正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坚决,罗澄苦想了许久,最有可能是因为他弟弟那件事。
“我知道原因,但你真的对我一丝感觉也没有吗?”
洛修一愣,这句话太熟悉了,分手前总会听到这句话,但扪心自问,他对每一任女朋友都百般宠爱,要什么给什么,最终都是说他不懂爱。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洛修至今也想不清楚,跟罗澄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
有时候高兴极了,有时候又令他抓肝挠肺,别扭的要命。
那会是爱吗?
洛修也不在乎答案了,弟弟那么懂事,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要学乖一回。
半晌后,洛修眼神微微游移,平静地回答:“没有。”
罗澄猛然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嘴唇微微颤了下,似是叹息:“行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