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潦草的男人,罗秋扯了下洛铭的衣服,小声问:“这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话一说出口,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事你别八卦。”说着,洛铭转头看着禾望舒,“这位是我朋友,叫罗秋,她说话比较随意,你别在意。”
禾望舒想笑一下表示没关系,愣是笑不出来。
只好开口,他的嗓音略微低哑,“没事,洛铭,这次又得谢谢你了。”
“小事而已,不用客气。 ”洛铭顿了下,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季叔叔的病情怎么样了?”
那种情况应该很难好转起来...
禾望舒面色黯淡下来。
片刻后,他故作轻松地说:“去世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洛铭却听出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苦涩,怪不得他会是这副神情,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节哀顺变。”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令人意外,活着的人要面对这个事实,熬过去。
禾望舒哑着嗓子,缓缓发出一个字:“嗯。”
原来是经历了生死离别,罗秋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不太礼貌,道歉说:“对不起啊,我还说了那样的话。”
“其实你说得对。”禾望舒心里苦笑不已,半死不活,这个成语还挺准确的。
这时,医生走了过来,说:“请问哪位是孙圣的家属?”
“医生,是我。”禾望舒出声。
医生转头看向他,发现眼前的男人眼里满是血丝,好心提醒:“我看你的脸色好差,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没想到医生会忽然这么问,禾望舒怔住,很快反应过来,果断拒绝了。
见此,医生也不再多言,跟他说了孙圣的情况:“病人受的伤都是外伤,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禾望舒:“好的,谢谢医生。”
站在一旁的洛铭听到了全程,侧头望向身旁的人,低声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检查下。”
“不用。”禾望舒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宛如易碎的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下一秒,禾望舒精神有点恍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洛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人。
在意识消散前,他听到了洛铭有些着急的呼喊声。
“医生,快来!这里有人晕倒了!”
病房内,吊瓶滴答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这两人都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他们?”罗秋玩着手机,问道。
洛铭没有答话,漆黑的眼瞳看着病床上的两个人,薄唇吐出一个字:“对。”
真是惜字如金,罗秋觉得比裴尚晗聊天还难受,遭不住无聊的她合上手机,直起身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不送。”
罗秋拧头瞪了他一眼,哼笑一声反问他:“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回去?”
等了好久,才听到洛铭轻轻的说:“你的朋友满天下,有什么可好奇的。”
也是,罗秋挥了挥手,径直走出病房。
半个小时后,首先醒来的是孙圣,他想试着坐起来,身上的疼痛却令他全身乏力,只好放弃了。
“醒了?”洛铭注意到他的动作,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病床边。
孙圣眯了眯眼,努力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语气满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是我带来医院的。”洛铭垂下眸子,看到他震惊不已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
居然是这个人救的他,孙圣整个人愣了一会儿,有些别扭的说:“谢谢。”
“到底是谁打的你?”洛铭问。
孙圣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庞闪过一丝困惑,“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鳖孙偷袭,对方只有一个人,不过下手还挺狠的...”
“你没看清对方的脸庞吗?”洛铭又问。
孙圣皱了皱眉,“他一上来就用黑袋子套住我的头,一顿乱打,我那时候意识模糊,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四春堂平时招惹的人还真不少,那条巷子又没有安装摄影头,要找到下手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不过他问这些做什么,孙圣莫名其妙地看着洛铭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才听到他冷冷道:“不过你这身手是真弱,平时真得多练练。”
“?”孙圣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要不是现在受伤了,非得一拳揍飞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
洛铭却笑了:“怎么?我哪句说错了?”
明明对方在笑,却让孙圣觉得心慌,瞬间一个反驳的字儿也不敢往外蹦。
“现在好好养伤,以后好好练功,别再偷懒了。”洛铭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幽幽叹了口气。
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像极了他爸,孙圣觉得这个想法好扯,还很可怕,摇了摇头。
忽然听到隔壁床上的人发出声响,洛铭转身去看禾望舒的状况。
禾望舒睁开双眼,便看到灰白色的天花板,耳边是滴滴声,刹那明白了状况。
“我刚才晕倒了?”
洛铭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医生说是精神压力过大和睡眠不足导致的,我猜,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拖垮自己的身体,相当于一场慢性自杀。
禾望舒眨了下眼,一言不发。
沉寂片刻后,洛铭轻声道:“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想死很容易,但活着却很难,想死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结束吗?”
一句句冷静又清醒的话,犹如冰刀戳进禾望舒的心。
禾家会分崩离析,都是因为他,他怎么可以苟活于世上?
可一想到小意那句“哥,我相信你”,一时之间,他茫然了。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题?”洛铭觉得禾羽的离世不至于让他痛不欲生,应该还发生别的事。
病床上的禾望舒闭上了眼,几秒后,睁开眼,神色微妙的变化了下,像是恢复以往的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努力地从痛苦中走出来,一字一句清楚地说:
“那天,我带着阿姨和小意回到禾家,我爸已经咽气了。无论我怎么拒绝,长老们遵从遗嘱,只认我做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