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姜渺渺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听不出季时雨话里的意思。
那么他说出这句话……是在怎样的立场下？
姜渺渺实在是不想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下去了，她停下了脚步，盯着鞋子旁的一颗小碎石，半晌才温声开口：“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
到了家。
姜渺渺随手开了灯后，整个人扑到沙发上，用薄毯盖住自己的脸，然后一动不动地躺着。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某具“尸体”这才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捞进了薄毯里，瓮声瓮气地开口：“喂？”
打电话过来的是林之竹。
估计是终于忙完了打开手机，看到了她白天发过去的那句：竹子，我好像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
电话一接通，就是林之竹那熟悉的声音，只不过多了很多震撼和惊恐：“我这被我爸抓去项目上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水，打开手机一看，你小子给我发的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铁树不开花，一开开两朵？并蒂莲说是！”
姜渺渺：“……”
“你别取笑我了……”姜渺渺吸了吸鼻子，声音因为闷在薄毯里有些闷闷的。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林之竹绷不住了：“怎，怎么了这是？渺渺有啥事你跟我说啊，实在不行我现在赶过去找你。”
姜渺渺掀开蒙在头上的薄毯：“没，你别紧张，我没事，就是……”
她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讲出了刚刚发生的事：“竹子，季时雨和我表白了，还说要追我，让我慢慢考虑。”
一小时前。
听了姜渺渺的话后，季时雨低头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他很郑重地喊了她的名字，声音却柔和地像是夏末夜晚的风。
“渺渺，我在追你。”
“虽然是刚开始也是第一次，但我会努力的。”
季时雨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涌入的光让人移不开眼，鬼使神差的，姜渺渺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一句歌词。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但这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
虽然心里很清楚现在这个年代，成年人的感情都很明目直白，但姜渺渺本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纯爱战神，不然也不会画那么久的漫画，爱情倒是写了不少，自己却还是个大母单。
接收到表白的第一时间，不是高兴也不是紧张，而是惊恐，脑子里乱成一团，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在季时雨让她给自己一个机会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总之好像蛮炸裂的。
那可是季时雨诶。
是她从前在电脑前仰望过的存在，现在居然小心翼翼地说喜欢她要追求她，还让她给自己一个机会。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纠结自己的心理走向，下一秒就像是本就起了波澜的湖面又被人丢进了一枚炸弹。
水光四起。
季时雨……
……她？
直到季时雨把车停在小区楼下，姜渺渺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像被一阵狂风吹得晕头乱向。
一旁的人把车停好，见身边看起来不自然地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的人，没忍住弯起了唇角：“没有做好准备就冒然开口是我的不对，你不用觉得尴尬或是不好意思，也不用急着给我反馈，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就好。”
他笑了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觉得困扰，可以尽情享受一下我的喜欢。”
“好吗？”
……
“卧槽？”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现在还会有这种男人！”
“纯爱战神应声倒地。”
以上是林之竹女士听完以后，在电话那头发的疯。
“那你准备怎么办？答应他吗？这不答应说不过去吧，这种级别的大帅哥欸，这跟走在路上天上砸了个馅饼下来有什么区别。”
姜渺渺当然也知道这是大馅饼，她玩着沙发上的玩偶，咬着唇开口：“我只是有点没想到他也喜欢我……”
“也？你小子果然对人家有意思！”竹某人精准拿捏关键词，“说起来另外一个男人是谁啊？你还背着我认识了别的男人？！”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姜渺渺已经完全丢弃了羞耻心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就……天上星啊。”
“噗———”
林之竹刚喝进嘴里的水尽数吐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林之竹要笑话自己对游戏里的好友起了心思，却没想到这人古里古怪的笑了起来：“不然你去跟天上星表个白？”
姜渺渺荒谬地拉高了语气：“你上一秒还让我答应季时雨，现在就让我去跟天上星表白？”
是亲生闺蜜没错了。
林之竹却还是阴阳怪气地笑着：“宝贝，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这回姜渺渺彻底不想理她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觉是肯定睡不着的，索性拿出头盔登录了游戏。
上线的地点还是白天镖车送达的地方，看了一眼，列表里天上星的头像是灰色的。
结果刚一关掉好友列表，就见身旁闪起一道亮光，熟悉的黑衣剑客霎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姜渺渺：“……”
与此同时，天上星的游戏列表多了个闪烁的小红点。
[竹大爷]：天空一声巨响，助攻闪亮登场。
[天上星]：[呆滞]
[竹大爷]：我都听林初昀说过了，你是季时雨吧！住渺渺对面那个。
[竹大爷]：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跟渺渺坦白身份？
[天上星]：打算最近就说。
[竹大爷]：[拍肩膀]这边建议速速坦白，不然我姐妹都快愁死了。
[竹大爷]：别的不能多说……总而言之！
[竹大爷]：加油！冲鸭！！！
……
姜渺渺看着身边这个从上线开始就一动不动的人。
全息游戏，应该不能卡了吧？
然而就在她已经准备切线跑图鉴任务去的时候……
玩家[天上星]邀请你加入队伍，是否同意？
姜渺渺愣了一下，还是点了同意。
“在干嘛？”
熟悉的声音自耳麦里响起，从前是没察觉，自从有了那个念头后，越发觉得天上星的声音和季时雨的像了。
“刚上线，准备去跑图鉴任务。”
“我陪你一起。”
说着，他把队长转给了姜渺渺。
说是图鉴任务，其实大家的最终目的都是图鉴成就点数达到5000点后送的那套绝美时装，但是这任务工程量巨大，细细碎碎要跑的图鉴点和要做的任务都超级多，有玩家把攻略表打印出来足足有五六张，发到网上的时候还被调侃这是在玩游戏还是要去考研。
做任务的大多时候都是姜渺渺跟着攻略表在前头跑点，天上星则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帮忙打怪，偶尔还会提示一下她找不到的隐蔽的图鉴点。
这让她莫名想起昨天晚上睡前看手机的时候，刷到的新手去云南山上采摘菌菇，那人自信满满地说这里没有，却被身后的大佬随手一指指出了一大堆……
跑了差不多200点姜渺渺就累了，越到后面的点数越难跑，两人回到帮会驻地的时候却发现今天驻地里异常热闹，好多人凑了一堆正坐在中间的亭子里。
人堆里的果茶看到姜渺渺和天上星走过来，兴奋地冲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过来。
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上哪研究出了套新打法，主打的一个学医救不了八荒，弃医从武搞起了根本没几个人会碰的奶妈输出套技能，据说秒伤还很高，惊呆了副本主指挥……
“你们在聊什么呢？”
“副会长来啦！”帮里一个叫梨花诗的小妹妹笑眯眯的，“宁川这个周末不是有一场沧澜诀线下的活动嘛，我跟帮里几个宁川的就在说要不要一起去玩，结果发现还有好几个人是宁川周边的，高铁坐一下快得很，大家都在说要不干脆搞个小型线下面基大会得了，大家一起约个饭什么的。”
说完，还不忘问姜渺渺一嘴：“副会长是哪里人？要不要一起来玩。”
姜渺渺人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应了：“我和竹子都是宁川的。”
“这么巧！！！”梨花诗惊呼一声，随即自然熟地就开始安排了起来，“那咱们翠果打烂她的嘴第一届团建活动就定在本周六啦！”
一旁的果茶故弄玄虚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伟大的e人。”
伟大的梨花诗目光落在姜渺渺身后的天上星身上：“星哥呢？星哥是哪里人哇，要不要一起来玩。”
姜渺渺目光也看过去，莫名有些紧张。
季时雨察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唇角勾了勾：“我也是宁川的。”
！！！
半晌，姜渺渺掩饰性地做着帮派任务，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要去吗？那个线下活动。”
季时雨不答反问：“渺渺也去吗？”
“去的吧。”姜渺渺点点头，“毕竟我和竹子是帮里的会长和副会长，大家都来宁川了，我们肯定是要去的。”
“那……”
季时雨拉长的尾音带动着姜渺渺的心绪。
“我们见个面吧。”
认真的声音响起，年轻俊朗的黑衣剑客偏头看向自己，瞳色透了些光进来，恍惚间仿佛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虚拟堆叠的数据，而是某种真实的存在。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