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刚才在外面,有些话孤不方便问你,这里如今没有旁人,孤想听听你的心里话。”太子认真的看着龙云双的眼。
龙云双心底顿生警惕,却是装作无知的模样:“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双儿有不妥之处?”
“你是否心悦过陵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心动?”太子直言不讳的问道。
太子本来觉得,陵弟是一直备受女子追捧,自信过头,有些想多了。
但如今可不止顾鎏陵一个人这样想。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哪怕这个女人只是个妾室都不行。
何况,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未来的九五之尊!
龙云双心里一紧,随即就眼眶发红:“太子殿下,难道你也信外面的小人之言?”
这是真委屈,因为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却不能得顾鎏陵一个眼神,如今却还得承受仇人责问。
太子一愣,见龙云双情绪激动,忙说:“双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你也知道,你毕竟是未嫁之身,这种谣言对你并不好。”
龙云双这才好一些,继而想着陆悠月做作的样子,沉淀了下,开始绞袖子。
委屈道:“其实我知道,这是谁传出去的。”
“你知道?”太子诧异。
“殿下,您没看出来我与我表妹关系不和吗?明明我被冤枉入狱,就在旁边,她却不救我……说到底,顾都指挥使是怕她误会!”龙云双说。
“你做了什么让她误会?”太子不免问道。
龙云双泪盈于睫:“民女什么都没有做啊,但是民女却知道她大概为何误会。”
“哦?”
龙云双垂了眼睫:“表妹和晋王殿下的事情,满盛京皆知。
结果没有想到,被容家二房的姑娘背着捷足先登。
表妹大概是被这种事情弄怕了,才会捕风捉影。
所以,自民女来盛京,她就很是排斥民女。
民女主动与她交好,想一起做生意,都被拒绝。
如今还诋毁造谣,毁了我在盛京的生意……”
太子很惊讶,但在他的角度,又觉得这话合情合理。
就容心羽那个性子,不是一向如此,刁钻又小心眼?
不然的话,那个容心珞也不会偷偷背着她勾搭老六。
直接娥皇女英,不是刚刚好!
“还有,听说,顾都指挥使有个师姐,才来盛京第一日就与表妹发生冲突。
被送进了京兆府,此后还被顾大人送出盛京。
前段时间,那位师姐也到附近帮忙赈灾,谁知表妹突然过来恐吓,那位师姐当天又挪了地方。”
太子想了想:“你是说陆姑娘?”
“对,便是她了!”
太子颔首:“陵弟为了哄承云,处处依着她是应当的。
期间连同门之情都不念,更别说,你只是承云的亲戚。
承云自己都不念姐妹情分,陵弟又怎会给你脸面?
自是承云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龙云双听得这话,也终于松了口气。
知道在太子这里,自己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那么另一件事,就得趁热打铁了。
于是苦着脸道:“本来表妹针对我也就罢了,这段时间官府三天两头找龙氏商行的麻烦,商行的生意因此受到影响。
此前民女本来还准备了五万两,想以殿下的名义去帮助困苦的百姓,如今怕是不能了……”
太子一听这,就急了:“影响这般大?”
龙云双道:“这点还只是因为店铺关门影响的小部分。
如今我们龙氏商行的纺织作坊还被迫停产,若是下个季度的丝绸订单交不上,损失会更惨!
不仅收不回货款,还得双倍赔付。”
这还得了?
太子急的在帐内来回踱步:“这要如何是好?”
龙云双一脸的无助,眼圈泛红。
太子一时心疼坏了!
少不得安慰几句。
努力想了想道:“之前的粮食还有多少?
我看,还是不要再捐了,就说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就按照市价卖给朝廷,走正常程序,说不定能挽回一些损失。”
龙云双心里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这是打着为他们挽回损失的旗子,实际上想拿银子进自己腰包吧。
前世今生,这人就是根子上的自私自利!
龙云双表面顺从的答应:“那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
“进来!”
来人继而转达了容心羽的意思,原话不动。
龙云双听了很是意外:“郡主竟是答应我与她一个帐篷?没有附带条件?”
来人答道:“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龙云双心里顿时不安,她以为,如今二人关系剑拔弩张,以容心羽的性子必定会直接将她怼走,不留丝毫情面。
这样的话,她就又能在太子这里得一波怜惜谅解,应和她上面的搪塞理由。
可如今居然答应了?
但斟酌她其他的话,也不对劲。
这意思是她后面就算被欺负了,也必定是装腔作势?
……
容心羽的营帐内,顾鎏陵并没有走。
容心羽也没有再出去,于案上铺展开笔墨纸砚,画着一株植物。
这是她今日出门带孩子们采摘的草药,如今画出来,写上功效,好方便他们温故知新。
顾鎏陵在斜对的矮几旁端坐着看书,书没有看进去几页,眸光短时间内已经往容心羽这边看了好几次。
只见对面的人儿眉心宽和,精致绝俪的笑脸满是认真。
哪怕没有锦衣华服,她身上那种恬静又豁朗的气质也让人无法忽视其美好。
明明此时她情绪看起来并无任何波澜。
但顾鎏陵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和前几日不大一样了。
就好像突然隔了一层什么……
“郡主!”这时,临冬在外面喊。
“怎么了?进来!”容心羽稍微抬眸,就看见顾鎏陵在看自己。
不禁愣了一下。
临冬在外面道:“龙姑娘说,她不过来打扰郡主了。
那边又搭了两间帐篷,龙家其他人要来。
龙姑娘大概会与龙夫人一间!”
“知道了!”容心羽应道,表情惋惜的看了顾鎏陵一眼。
“看来,是不敢来了,怕我真欺负她呢。”
顾鎏陵觉得容心羽此时的表情生动,那点隐约的隔阂仿佛因此散去。
唇瓣不禁微翘,起身走到容心羽身边,看了眼她的画。
只见上面的植物纤毫毕现,颜色配比精绝。
乍一看,还以为是将实物摄魂于纸上。
对于她的画技,他是见识过的。
如今一对比,竟是让人觉得,她之前为自己画的那副有些草率了。
而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一株路边常见的蒲公英罢了。
“你是要做医书册子吗?”顾鎏陵问道。
容心羽轻应:“嗯,写下功能主治,对着实物给孩子们巩固一下。
等过段时间,我便要回去了,不能再教他们。”
顾鎏陵一愣,而后想想,她出来的确有段时间了。
来此本也不是她的公务,是该回去了。
压下心底那份失落,顾鎏陵道:“回头我与白大人商量一下,等周边村子恢复,便在村子里合理设置村学。
由朝廷出资,雇佣当地的秀才,当是问题不大。”
容心羽抬眸望向他:“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得提醒白大人,考虑一些现实问题。”
顾鎏陵微微疑惑:“阿羽的意思是?”
这声阿羽叫的特别顺口,就像那日午后……
容心羽微垂眼,继续作画。
同时开口道:“在农家,孩子六岁便算了一份劳动力。
农人地里刨食,就算读书不要钱,很多人却未必买得起笔墨纸砚。
而匠人重私人传承,也通常怕一个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应招官府教授别人?
那起码获利要高于他自己辛苦打拼!”
说完抬眸,就见顾鎏陵星眸灿灿,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仿佛有些失神。
见她抬眸,顾鎏陵才回神开口:“阿羽此前深居盛京,居然如此懂人间疾苦,这些都是我未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