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本不是那么信任容心羽,但听容心羽说到容心宝跪下求她,她身边的人上手将容心宝丢开的时候,便彻底信了。
一时气急:“你们好歹姐妹一场,你怎能……”
但对上容心羽嘲讽的眸光,话到了喉咙便哽住。
她是鸠占鹊巢久了,差点忘记了。
实际上,容峰不过是婆婆带过来容家的继子,原本都不姓容!
真正与容溯这一脉有血缘关系的,与贤妃晋王这边。
“容心宝哭的可惨了,毕竟她原来一心是想嫁给进尚书府的。
哦,她看中的那个人叫白子宁,还是问秋书院第一人是不是?
不然的话,也不会带着谢如意一道玩儿了,谢如意说她与白家是亲戚呢!”
容心羽不吝啬的又将白子宁被自己打压吐血,停学回家为姨娘守孝;
谢如意父亲卖官鬻爵被抓,就在不远处跟她作伴等候问斩的事情都说了。
鲁氏愕然的瞪着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容心羽又说:“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贤妃已经不是贤妃,因为出言不逊,如今被降为昭仪!”
鲁氏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对谁出言不逊?”
容心羽笑道:“你猜猜呢?”
鲁氏不可置信:“也、也是你害的?”
“怎么能说是我害的呢?”容心羽笑道,“只是她拦路让我去见她,我不肯去。
她便在背后骂了我几句,正好被皇上给撞见了。
皇上圣明,就降罪处罚了她!”
鲁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容心羽继续道:“晋王现在还在禁足,反正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一点不耽误,他利用撺掇你那个负心薄情的男人,出卖子女换取银子!
容心珞这个传话筒做的可好了!”
鲁氏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神情复杂。
晋王被禁足,她自然知道。
当初珞儿来见她,她让珞儿求晋王救命。
珞儿说是晋王不能出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让她暂时顶罪。
说等晋王三个月期满,再操作救她出去。
三个月,离秋后也远,还来得及!
可是左等右等,不到一个月,先是等来休书,后又等来容峰另娶新人。
好在珞儿过来安慰,是传岔了,其实要娶亲的是堂儿!
她心里忐忑,就又让狱卒帮忙喊来了她的奶娘李妈妈。
告诉她,说是娶亲的是堂儿也就罢了。
若是容峰,无论如何要帮她去找容心羽救命!
谁知,居然弄出父子同喜堂替换的荒谬丑事来?
而容心羽果然来了!
这意味着,容峰真的背叛了她!
她不反对他有别的女人,但纳妾可以,娶亲绝不行!
容心羽见鲁氏眼神变换不定,一直沉默。
便开口:“你自己琢磨吧,想通了,秋后之前都有机会翻供。”
说着,转身就要走。
鲁氏见此大急,忙喊:“羽儿,你真不想知道你娘是谁害死的?报杀母之仇?”
容心羽闻言微微侧身看她:“我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我为了报私仇而助纣为虐,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再者,能让你憋这么久,以前没有拿来利用,现在才说。
要么是你为了活命鬼扯,要么是对方背景不低,这仇应该不大好报吧。”
“我没有骗你!”鲁氏连忙否认,眸光却在闪烁。
“你想清楚再说,想清楚了,就找人通知我。若是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和证据,我不会再来!”容心羽说完就走。
鲁氏急的不行,但是翻供……她一时无法决定。
容心羽并没有急着出牢房,看见狱卒之后,询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杨雨薇吗?”
狱卒一时为难,想了想道:“按理说,杨雨薇不肯招供,是不能随便见外人的。
但是郡主既然想见,小的可以带你见一面,只是不能太久,也不能单独说话。
我们大理卿袁大人,最近经常过来。”
“那就多谢小哥了!”容心羽笑道。
凝心立马递了快银锭子,狱卒眉开眼笑:“多谢郡主赏!”
随后,狱卒带着容心羽拐了几道弯。
还未看见人,腥臭的血腥气夹杂各种古怪味道传来。
之前的死牢虽然味道也不大好,但是也不如这里冲人。
凝心与临冬立即捂着口鼻,差点吐出来。
容心羽稍微掩鼻,神色淡定。
“就是这里了!”狱卒说。
只见这里是一处刑讯室,四方的空间,中间竖立了几个十字木架,上面都是斑驳暗沉的颜色,墙的三面都是刑具。
只有一面是牢房,隐约可见,里面躺了一个人。
“那里面的就是杨雨薇!”狱卒指着人说。
里面的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容心羽走近了一些,就见里面人白色的囚服已经成了暗色。
她头发盖了脸,周遭的气味难闻,就跟死了一样。
但是,容心羽看见她轻微起伏的胸腔,知道她还活着。
凑到牢房边上,血腥气更是浓重。
“杨雨薇。”容心羽轻唤。
对方没有回应。
“黄一托我来看你”容心羽掩嘴悄悄的说。
躺着的人手部突然颤动,但也就是一瞬间,又恢复平静。
后面容心羽又唤了几声,杨雨薇再没有回应。
“郡主,没有用的,她就是这副样子,不论怎么严刑拷打都不吱声。”狱卒道。
容心羽表情微微遗憾:“这样啊!”
之后便站起身,道:“那大理寺这边打算怎么处理她?”
狱卒摇摇头:“这还得看袁大人,小的们不清楚。”
容心羽又问:“以往对于这些死不开口的,你们最后都会怎么处理呢?”
狱卒眸光闪烁,迟疑了下。
才道:“那就得看他们能撑几时了。
一般情况,都有办法吊着一口气,不让人死。”
容心羽又看了一眼里面杨雨薇的样子,觉得她这样,或许死了更痛快。
若她真是江淑妃的人,大概率也是一枚弃子了。
从大理寺牢房出来,凝心立即道:“郡主,您刚才为何对杨雨薇说是黄一托您来的呀?”
黄一,她们倒是知道。
是问秋书院周夫子周矜身边唯一的书童,从小就伴在他身边。
“我只是猜测,随便一探。”容心羽道。
若杨雨薇真是江淑妃派来,冲着周矜去的。
那么,在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让一个年轻姑娘去探一个男人的底,能用什么方法?
容心羽就凭着看人的直觉,不认为周矜是那种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
那么,就只剩下他身边一个书童黄一了。
临冬眸光微动:“奴婢这就让孙掌柜着人去调查黄一?”
容心羽摇头:“我之前已经跟孙掌柜打过招呼。
书院未曾开学,他随周先生住书院里这段时间都未出来,你直接去容易打草惊蛇。
如今可以继续盯着,看他后面会不会出来。”
“是!”
回到家的时候,流云例行过来,报备了今日收到的帖子,以及一封信笺。
帖子容心羽没有急着看,而是接过了蜡封的信笺。
打开一看,没有称谓和落款。
大概扫了一遍内容,容心羽轻咦:是顾鎏陵寄来的。
里面大致说了他们如今在什么位置,情况如何。
有点像工作报告!
容心羽看着信上时间,估摸着顾鎏陵一行此时应当到灾区了。
容心羽将信笺收起,拿起一张烫金的帖子看了一眼。
流云道:“这是宁国公府的,过几日是云姑娘的生辰小宴,想邀您过府参宴。”
容心羽稍微一斟酌:“准备上,过几日我去看看吧!”
……
乌州,连绵大雨已经停了两日,但天气依旧阴沉,道路泥泞未干。
一处空旷地带,安札了许多营帐。
许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三三两两凑在一处,状态都恹恹的。
舒靖廷身着绛色官服,经过期间,眉头紧锁。
最后大步走进一处营帐。
营帐内,顾鎏陵身着阑夜色收腰劲装,不比在盛京时华美,整个人还多了几分锐色,气质却依旧清贵无匹。
此时,正端坐案前,手里执笔在书写什么。
知道有人进来,头都未抬。
只淡淡道:“何事?”
“顾都指挥使!”舒靖廷拱手朝顾鎏陵一揖。
道:“下官听闻,营外有陆姓姑娘毛遂自荐,要为修筑决堤大坝尽力,被您给拒绝了?”
顾鎏陵闻言抬眸,看向眉头紧皱,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舒靖廷。
“那二人居心不良,我未曾应允。”顾鎏陵说。
舒靖廷一愣,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
“可是,听闻那二人是您的同门师姐弟?”舒靖廷问。
“看来舒大人已经调查过那二人了!”顾鎏陵声音清冷。
舒靖廷眸光微动,他自然是调查过了。
几乎是一出盛京,陆悠月师姐弟二人的马车就缀在队伍后面了。
之前他不放心,让人去查探过。
结果得知是顾鎏陵的同门师姐弟,但是因为顾鎏陵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随便迎入队伍。
他还道顾鎏陵大公无私,也就没说什么。
又听白大人八卦,说其中那个女子曾经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向顾鎏陵公开示爱,却被无情拒绝了。
他想,顾鎏陵既然已经与容心羽定下,远离别的女子本是没错。
对方追来明显存了私心,但既然是可用人才,请进来修筑大坝也无可厚非。
这么多人在这里驻扎,对方一个女子还能纠缠着顾鎏陵不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