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易眸光一凝,“怎么回事?”
暗卫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告萧承易知道。
温霆带着花轿到淑华长公主府,将淑华长公主背上花轿,就带着迎亲队伍绕着京都走一圈,然后再回柱国公府。
温霆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可突然,一只箭朝他射过来,箭上系着张纸条,直愣愣的朝温霆射过来,被温霆伸手抓住。
信是武国公世子射的。
上面就两个字——
放人。
温霆看到信上的字,瞥头就看到街道两边的茶楼酒肆里藏着的弓箭手,数百张弓箭瞄准他和花轿。
只要武国公世子一声令下,他和淑华长公主就会被射成刺猬。
当日他和萧无咎抓了武国公世子的外室表妹和一双私生子儿女,这才逼迫武国公世子承认当年横刀夺爱,逼他与淑华长公主和离,双方约定,淑华长公主出嫁后就放人。
武国公世子忍了许久,忍无可忍了,今日温霆要不先放人,他不会让花轿前进一步。
双方僵持不下,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暗卫见状不妙,赶紧回来通知萧承易。
武国公世子隐忍到现在才发作,是晾准了有满堂宾客在,温霆不得不退让,可手里没了那外室和两孩子做威胁,以武国公世子的手段,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萧承易果断道,“让萧祁带上宁王世子、宜春侯世子他们前去接应。”
就算皇上再护着武国公府,武国公世子要敢一次伤到这么多人,皇上也护不了他,他必不敢胡来。
事情紧急,暗卫赶紧去办。
如萧承易猜测的那般,有那么多弓箭手藏在暗处,再加上就快要到吉时了,武国公世子耗的起,温霆耗不起,他只能先退一步,放人。
一驾不起眼的马车将武国公世子的外室和两私生子拉来,武国公世子人在酒楼二楼站着,没有下楼,心腹暗卫下去掀开车帘,然后朝他点头。
武国公世子摆了下手,暗卫就将马车迁走了。
武国公世子眸光盯着那顶花轿,眼底是浓浓的恨意,他们成亲五载,她还忘不了温霆,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想如愿以偿的嫁给温霆?
下辈子吧!
武国公世子眼底杀意涌现。
然而就在他要下令放箭的时候,马蹄踏踏声传来。
武国公世子循声望去,就见萧祁、宁王世子萧洵,宜春侯世子秦御,工部尚书府大少爷云朔等七八人骑马过来。
几乎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武国公世子的脸就阴沉了下去。
乱箭无眼,要不小心伤到这些人,便是他也承担不起后果。
见到萧祁他们来,温霆道,“你们怎么来了?”
萧祁道,“都错过吉时了,不放心,过来看看。”
来的时候,他就看到瞄准温霆的弓箭了,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了。
武国公世子还站在窗户旁,脸沉如阴沟。
萧祁笑道,“武国公世子既然成全他们有情人,何不去柱国公府喝杯喜酒?”
武国公世子拳头猛然攒紧,随即又松开,笑道,“喜酒我就不去喝了,祝他们夫妻恩爱,白首偕老。”
丢下这句,武国公世子转身离开。
可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温霆心就不安了起来。
萧祁和萧洵他们骑马走到花轿两边,僵持了半个时辰的迎亲队伍,总算是又往前走了。
再说柱国公府,吉时都过了,还迟迟不见花轿来,柱国公夫人等的焦急,宾客们也在议论纷纷,京都就这么大,武国公世子的为人,多少都知道,他能承认当年横刀夺爱,必然是有把柄握在柱国公世子或者淑华长公主手里,大家其实心底都在猜淑华长公主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嫁进柱国公府,柱国公世子又能不能毫发无损的娶到淑华长公主。
柱国公和柱国公夫人急的坐不住凳子,直到有小厮跑进来道,“花轿已经到街头了,一刻钟就到了。”
柱国公夫人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下,荡的她都心口痛。
堪堪一刻钟,鞭炮唢呐就一齐吹响了,苏月虽然嫁过人,但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再加上当初明王人在边关,也不是正常的嫁娶,好奇的苏月也到大门口观礼去了。
只见温霆接过递上来的弓箭,三支箭射在花轿上,然后上前接淑华长公主下轿。
淑华长公主一袭大红嫁衣,上面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随着走动,仿佛要震翅飞上九重天一般。
可惜蒙着盖头,看不清脸。
苏月多看了几眼,眸光落在淑华长公主手上时,脸色大变。
没有丝毫犹豫,苏月转身就去找萧无咎。
好在萧无咎戴着面具,找起来方便,萧无咎见苏月神情焦灼,快步过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急道,“快阻拦淑华长公主和柱国公世子拜堂,她中毒了。”
对于苏月的医术,萧无咎深信不疑,苏月都急成这样了,可见淑华长公主情况有多凶险。
他转身就去找温霆。
彼时淑华长公主已经跨过马鞍,准备迈火盆了,只是她脚步虚浮,跨马鞍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了,看着眼前的火盆,淑华长公主迟迟不敢抬脚。
“别怕,”温霆当她是害怕,轻声哄道。
温霆脸上充满柔情,萧无咎径直走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温霆脸色骤变,手里的红绸几乎都拿不住,他强稳住心神,对满堂宾客道,“吉时还没到,拜堂暂缓。”
说完,一把将有些摇摇欲坠的淑华长公主抱起,迈过火盆,大步流星就往一旁的偏屋走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包括坐在首座上的柱国公和柱国公夫人在内所有人都懵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他,都不明就里。
柱国公要过去看自己儿子在搞什么,但他没能进屋,赵七一把将门关上了。
温霆将淑华长公主放下地,他一把将盖头揭开,就看到淑华长公主唇瓣发紫的样子,他心头一震。
噗。
淑华长公主一口血吐了出来。
苏月三两步走过去,都来不及给淑华长公主把脉,三根银针齐下,替她护住心脉。
一边施针一边问桂嬷嬷,“你给淑华长公主服解毒丸了?”
桂嬷嬷点头,“服了,早上起来,长公主眼皮一直跳,还不让我派人告诉世子爷,我怕出事,就把你给我的解毒丸喂长公主吃了,以防万一,我,我不会喂出事了吧?”
是药三分毒,桂嬷嬷怕淑华长公主吐血是她乱喂药导致的。
苏月道,“幸亏你给长公主吃了解毒丸,不然长公主根本等不到下花轿,在花轿里就毒发身亡了。”
她的解毒丸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但即便再剧毒的毒药,她的解毒丸也能延一刻钟的命。
也正是因为淑华长公主事先服过解毒丸,暂时护住了心脉,将毒逼到了十指,让粉红的指甲呈现紫色,她才能一眼看出淑华长公主中了剧毒,而且就快压不住,要毒入肺腑,神仙难救了。
要不是情况太危及,她怎么可能阻拦柱国公世子和淑华长公主拜堂,实在是耽误不得了。
苏月从荷包里拿出一小瓷瓶,倒出来一颗药丸,所有人都以为那药丸是给淑华长公主服用的,结果苏月自己丢嘴里,生咽了。
这一幕看的萧承易眸光凝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为什么要自己服药?
苏月吃的是给自己调制的安胎药,给淑华长公主逼毒是件很劳累的事,她怕好不容易才稳住的胎相会又动胎气,防着点儿。
没了后顾之忧,苏月替淑华长公主把脉,施针,逼毒血,然后开方子……
一气呵成。
苏月累的腰都快挺不直了,所有人都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打扰她。
看着逼出来的半茶盏毒血,桂嬷嬷泣不成声。
淑华长公主坐在椅子上,已经气若游丝了,她眼底泪花闪烁,握着苏月的手,虚弱道,“让,让我先,先拜堂……”
温霆红着眼睛道,“等毒解了,我们再拜堂。”
淑华长公主哽咽,已经说不出来话的她紧紧的握着苏月的手。
苏月知道淑华长公主在怕什么,她怕她解不了她的毒,怕等不到和柱国公世子拜堂就死了,她入不了柱国公府的祖坟,将来不能和柱国公世子合葬,也不能以嫡妻的身份给柱国公世子纳妾,怕他绝后。
淑华长公主坚持,苏月想着才逼过毒血,坚持到她拜堂不会有问题,药煎好送来也要一会儿,便道,“好,先拜堂,我扶你出去。”
见苏月同意了,淑华长公主凄凉一笑,有一种破碎的美。
温霆没让苏月扶,他将淑华长公主抱出去,到喜堂才放下,淑华长公主虚弱到站不住,苏月和芍药两个人才扶稳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前两拜,苏月都扶着淑华长公主的,最后一拜,苏月没扶,淑华长公主起身时,差点没栽温霆怀里去。
温霆眼角赤红,柱国公、柱国公夫人脸色苍白,观礼的宾客也知道情况不妙了,淑华长公主怎么会虚弱到这种程度,怕不是要……
晦气的话,没人敢说出口,但大家都觉得不好。
拜完堂,温霆就匆匆将淑华长公主抱走了,留下满堂受内心八卦之火煎熬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