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
秦姽刚进来便隐约听到了唐佳洛暴走的声音。
恰巧沈骁从旋梯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径直向外走去。
原本想打招呼的手僵住,一阵风吹过,秦姽尴尬地用手勾了勾鬓角。
“秦小姐,太太在楼上婚房,妆造团队5分钟后过来,我让人带您上去。”后面的助理跟了上来,顺手从旁边扯过一位女佣,“你带秦小姐上去找太太。”
“行,你先忙。”秦姽摆摆手,抬脚跟着女佣上楼。
房间里,唐佳洛正气鼓鼓地坐在梳妆镜前,娇艳欲滴的小嘴一开一合嘟嘟囔囔的,手也没闲着,说一句就扇一下花瓶里红色艳丽的牡丹花。
“怎么了这是?”秦姽示意女佣先出去,缓步走到唐佳洛身边坐下,“谁惹咱唐大小姐生气了?”
“还不是那个沈骁!臭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啊,霸总照进现实吗?端的那个拽样,没素质不绅士,难怪一大把年纪了没人要!”她越想越气。
说一句,“抱歉,我有洁癖。”很难吗?
无视她就算了,居然还当面嫌弃她,牛什么牛啊他?
秦姽想起刚才的情景,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看他确实挺冷的,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他,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总感觉阴风阵阵的。”
想想还是唐凌逸好,温柔和善,哪怕什么都不做,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呵,冷?有意思。”唐佳洛两指轻捻着花瓣,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嘴角的笑容逐渐变态。
“佳佳,你也不用太在意,家族联姻大多都是形婚,表面功夫做好就行了,私底下各玩各的,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不存在是不可能的,不近女色是么?高岭之花是么?”她说一句便扯一瓣花瓣,“姐姐早晚把他摘下来泡茶喝!”
“......”
这么早就开始做梦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冰块么,那就把他给融了!让他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然后再狠狠地揉搓他!”
唐佳洛一手抓住花苞,用力攥紧,松开,灿烂娇媚的牡丹花布满了墨黑色的伤痕,七零八落,瞬间失了光彩。
说完,扭头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秦姽,“你......”,半晌,叹了口气,“算了,这么多年了你连我哥都没搞定,想来你的意见也不具备参考价值。”
秦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胡说什么鬼话?)
不幸遭殃的牡丹花:so?难道没人为我发声吗?
*
换好妆造后,唐佳洛挽着秦姽下楼,坐车前往宅院东区“迎宾楼”。
刚到门口,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有说有笑,气氛甚是喜庆欢乐。
大伯和爸爸一左一右站在爷爷身边,妈妈和堂哥站在后面,再后面是唐家的几位旁支叔伯兄弟。
此时,爷爷正和面前的沈家两老聊得兴起,沈骁站在一旁。
“唉哟,说曹操曹操到。佳佳来,快过来。”她刚下车,沈老夫人便笑着朝她招手。
唐佳洛挪着小步向他们走去。
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刚刚火气上头,为了接下来在沈骁面前显得更有气势一点,硬是换了双十厘米高的鞋子,这时候,她感觉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这种酸痛,谁懂?
“沈爷爷、沈奶奶,爷爷,大伯,爸妈,各位长辈们好。”她站到自己爷爷身边,娴熟地挽着他的胳膊,一一问好。
唐立封看着身旁的小孙女,一袭酒红色法式礼裙,妆容淡雅不失精致,唇红齿白,微笑时,俏皮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婉娴静。
“我家小丫头,长大了。”他抬手抚摸着唐佳洛毛茸茸的脑袋,眼眶不禁泛红湿润。
这一瞬间,这二十年来的记忆疯狂袭来,从呱呱坠地到行走言语,仿佛上一刻还是调皮捣蛋爱逃课爱闯祸的小坏蛋,眨眼间,这丫头就长大了,今天结婚嫁人,从此有了自己的家庭,再也不能时时伴随身边。
“对啊,终于长大了。这丫头打小就机灵,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想拐她回来当孙女,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孙媳妇,还是和我沈家有缘分啊,哈哈哈!”沈老爷子丝毫没看见唐老爷子泛红的眼眶,自顾自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呃。
恣意惯了的大老粗,有时还真留意不到别人话里的小情绪啊。
“既然人齐了,大家就先进去入座吧,”沈老夫人扯了扯自家丈夫的衣袖,“老沈,你陪唐老爷子进去聊聊,叙叙旧。”
“好,我们先进去吧,唐兄弟。”两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说说笑笑着勾肩搭背地往里面走去。
华灯初上,宴客厅里,中式国风奢华装潢,豪华不失贵气,宾客盈门,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唐佳洛端着酒杯,和沈骁一起,陪着长辈们敬酒。
听说婚礼上,宾客们都会逮着机会拼命给新郎灌酒,而新郎一般都推不掉。
灌酒好,喝多了,晚上也方便她下手。
唐佳洛心想,她待会要怎么助攻一下,让他再多喝点。
不过,怎么是分区一起敬酒的?
不是一桌桌来?
他怎么只是举杯意思意思,不真喝?
还有,传说中劝酒的人呢?
这么好的机会,上啊,盘他!
“你说,怎么没人劝酒呢?”疑惑间,唐佳洛渐渐落在后面与秦姽齐行。
“劝酒?谁敢劝咱骁哥喝酒啊,是怕凉得不够快么?”端着酒杯跟在后头的傅维明闻言好心解释。
“沈氏财团的董事长,商界阎魔,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一家上市公司消失,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一起乐呵乐呵人情到了就行了。”他说完还骄傲地抖抖肩,与有荣焉。
“那沈骁酒量是不是很差,所以就不怎么喝?”
“骁哥的真实酒量还真没人知道,一般聚会酒局他都不怎么喝酒,也没看到他喝醉过。”
“我的酒量怎么样,你们很好奇?”就在三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沈骁眼神淡淡地掠过傅维明,停在唐佳洛身上,摇晃手中的酒杯,“怎么,你很想他们把我灌醉?”
“咳,没有,只是好奇而已。”
不是很想,是非常想。
不过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真话,感觉他真的会立马刀了她。
片刻,沈骁收回视线,在司仪的提醒下,继续前往下一区敬酒。
“呼~”被唬住的三人瞬间松了口气。
“不是,他平时都这么瘆人的吗?”唐佳洛后怕地询问身旁的傅维明。
“是啊,圈里的人都怕他,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是当他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你的时候,就有种被恶灵缠身的森森寒意。”傅维明轻轻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五年了,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往事不堪回首,呜呜。”
“那你还往上凑?找虐么?”
“就是,你这就是纯纯找虐。”唐佳洛和秦姽对视一眼,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骁哥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要不是......”傅维明无比怀念小时候那个冷酷但尚有人气的大哥哥,“算了,不说了,他们都走远了。”
说多错多,傅维明选择闭嘴,端着酒杯便朝着沈骁的背影走去。
“佳佳,你要不还是别去招惹沈骁了,他这种人,不会被婚姻所束缚的,你们各自安好才是上策。”秦姽想起下午唐佳洛的话,忍不住担忧。
“嗯,我知道。”嘴上说着肯定的话,可是她眼里却泛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天生反骨,原本前面只是火气上头口嗨一下,等劫难过了就回归原本的生活。
但是现在,看着人群簇拥中的男人,心里陡然燃起了熊熊斗志,越是不能招惹,她越是要撞一撞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