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三吨药材桔梗的跃进卡车从平和县开到了豪县,停在小刘庄新建了两栋房子前。
郑小伟跳下了车,这还是第一次到郑庆仁在豪县的房子。
用来居住的那栋房子外观和小郑村的差不多,正在装修,在小刘庄,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听说在豪县其他地方,也有模仿的房子在建。
为了节省住宿费,郑庆仁提前安排在仓库的一楼装修隔断出来两间房,作为临时居住的地方。
豪县仓库总共有药材桔梗六吨多,郑小伟按照郑庆仁给的计算方式,计算出来了这一批药材整体的成本价格在每公斤三块六毛钱,外加三百多公斤的尾货。
其中包括三吨的精选一等药材,市场价格在五块五到五块八每公斤。
有的接近三吨半的二等药材,市场价格在四块七到五块每公斤。
尾货大概卖到一块五到两块每公斤。
郑庆仁投资收购药材的金额大概在两万五,有了上次收购药材白芷的经验,这次又大量收购药材,统一大规模加工,才把成本压缩在三块六每公斤。按照市场价格出售的话,这一批药材的总利润在一万块左右。
收购加工周期在半个月,销售周期暂时不确定。
挣钱是挣钱,可是,在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小县城,有谁能投资的起两万多现金?
郑庆仁也通过多方的信息判断,桔梗在短时间内没有大涨的空间,因此郑小伟到了豪县的首要工作,就是上午守在药材市场的摊位上,尽快的把这一批药材桔梗销售掉,腾出现金,投资到豪县张店乡的酿酒厂。
下午的时候,郑小伟就配合朱卓凡的三轮车店铺,对新产品客运三轮车进行宣传造势。
同时也根据郑庆仁的指示,郑小伟和朱卓凡的店铺准备共同开办一家客运三轮车的租赁公司。
不过只有偷偷摸摸的进行,现阶段开办公司还不现实,还没有这种经营的先例。对有意向购买客运三轮车运营,自有资金不够的人,先进行登记和背景调查,在客运三轮车正式销售的时候,还无法凑足资金的情况下,提供租赁和分期付款两种方式,可以先骑走三轮车运营。
通过张伟的关系,张旭的跑腿,张店乡同意在洪家村旭日酿酒坊的基础上,开办新的酿酒厂。
批复文件上只有同意开办的内容,实际上张旭和乡衙门私底下签订了长期协议。新的酿酒厂每年向乡里上交一千块钱,是批复的二十亩的土地使用费用。酿酒厂是由张旭和其他人员联合经营的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实际上就是以前的社队办企业,去年的国家下发了政策,承认这些企业都是集体经济下的乡镇企业,享受着税收和政策优惠。
乡镇企业允许农民个体或者合作开办企业,但政策下发了以一年多,这种中部的小县城,执行起来还比较少见,还有一部分阻力。
去年张店乡有个刘营村,得知政策的几位村民联合投资了一家酿酒厂,设备刚采购过来,准备生产,就被同村的人到处举报,乡衙门也怕担责和政策改变,就临时叫停,投资的人损失不小。后来还是乡里出面,把这个酿酒厂办成了乡办酒厂。
但是,随着乡镇企业的增多,给参与的村民带来的收入增长,公家的人是能看的见的,暗地里还是鼓励各种投资的乡镇企业。郑庆仁三人准备开办的酿酒厂,因为使用了二十多亩公用地,在举办人上也遮遮掩掩,怕引起不必要麻烦。
郑庆仁、张旭和张伟三人在张伟药材行,商议了一下午的办厂规模,投资金额,股权分配,设备采购。
最终商议,首批投资金额六十万。由郑庆仁出资三十五万,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张旭本身就没有资金,只能以现有的酿酒作坊设备和酿酒工艺入股,占股百分之十五,张伟因为投资了中药厂的,手头不怎么宽裕,也不想打破郑庆仁控股股东的地位,出资二十五万,只要了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
三人签订了投资协议。张旭为酿酒厂厂长。
郑庆仁从甜肃省收购过来的一批药材销售款,存了十五万进药材市场南门的农行,在盖小刘庄两栋房子的时候,取出了一万,还有十四万的存款。
从平和县来豪县之前,郑庆仁让郑洁欣统计了一下厂里能够动用的资金,也就在五万多。就算把豪县的药材桔梗全部销售出去,能收回三万五的资金,加在一起,二十三万左右。距离三十五万,还有十二万的差额。
这三十五万并不是一次性全部投入进去。
前期的厂房建设,发酵池的开发修建,新建地下酒库,这些十几万就能搞定。花费最高的部分,在设备上,三人商议的,是采购一套半机械酿酒设备,按照计划,厂房修建的同时,设备的采购也要同步进行,最快进度的让酿酒厂投入生产。
张伟也知道郑庆仁的资金压力,说道:“先修建发酵池和酿酒车间,半个月后设备进场,调试之后,能试生产,这些资金投入,五十万应该差不多,我们现在的钱足够,所以,庆仁,剩余资金问题不用急。”
郑庆仁点头说:“你说的这些,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剩余的资金,我会尽快凑齐。”
五十万能到酿酒厂的生产地步,营销费用,也需要不少资金。
郑庆仁和张伟先准备好了厂房建设的启动资金,同时让张旭联络酿酒厂需要引进的设备。
在张旭酿酒作坊基础上,再扩大二十亩的酿酒厂,风风火火的建设起来。
而距离酿酒厂不远,张伟新建的中药厂,手续也批了下来。从张伟口中得知,这个中药厂,背后还有几个股东,至于都是谁,没有说。新建的中药厂前期主要加工中药材,生产药材饮片,之后会慢慢生产中成药。
郑小伟在药材市场守了三天,六吨的药材桔梗一吨都没卖出去。
这期间没有遇到采购大户,都是零散几十公斤的卖。
郑小伟也开始急躁,在市场人流量下降的时,用布兜装了两公斤的药材样品,像上次销售当归和党参一样,到处溜达,主动推销。
走到外围流动摊位聚集的地方,看到两位中年人围着一辆载着药材的架车,像是在降价,走了过去,看了架车上是药材白芍,和自己准备销售的品种不冲突,对着中年人说:“桔梗要不,大货?”
中年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要。”
对着架车的车主说道:“两块三,要卖的话,我们就称重。”
“老板,加点吧,我这药材自己地里产的,也是我一锅一锅煮的刮了皮,菜刀切的片子,晒了十成干,市场上的价格都卖三块,你给两块六怎么样?”
郑小伟这才留意到,这批药材主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
男的身着灰色的冬衣,笔直立着,精神抖擞,女的瘦瘦高高,身上披着一件军大衣,两人脸上都有丝焦急,冒着汗丝。
车子上散着是药材白芍,切片规整,大小均匀,抓了一把,哗哗的响,确实有近十成的干度。
这几天郑小伟也对市场上的各种药材价格有所了解,尤其豪县地产药材,这样的药材白芍,应该能卖到三块出头。
这两个中年人也挺贪心,只给两块三。估计就看这两人从农村过来的。
“两块三,不卖拉倒。”
中年人挥了挥手,假装就要离开。
药材男主立马说道:“两块五,这是最低价了。刚才有几位买家,都是给了两块六没卖。”
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悔。刚来到市场上,一打听药材价格,能卖三块,就一直拿着劲最低卖两块八,几个给两块六一公斤价格的人,都没有卖。
“那你就等着吧。”
已经降到两块五了,两个中年人依旧不打算要。眼看着两人离开,药材主正在犹豫的时候,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两块五,我要了。”
药材主一抬头,是刚才要卖桔梗的年轻人,说:“你要?”
郑小伟没回话,而且用手扒拉木驾车上的药材,确认了药材质量都一致之后,说:“我要了,装包称重。”
药材主夫妇两人兴奋的拿出了簸箕,开始装包。
刚刚离开的两个中年人又返了回来,得知郑小伟要买下药材白芍,说:“这药材是我们先谈的,怎么又卖给其他人?”
郑小伟一听,不高兴了:“什么又卖给其他人,刚才要卖给你,你不是不要嘛?”
中年人脸色一阴,说:“谁说我不要了?我只让他们等着,没说不要,这药材,不能卖个他。”
中年人指了指郑小伟,说:“我们谈好的,两块五,我全要,装好包,随我去过磅。”
呵,这不就是典型的压价买便宜,一看到其他人要买,开始强买。
郑小伟想买这批药材,主要看药材质量不错,自己摊位上只卖桔梗一个品种显得单调,中间又有几毛钱的差价,转手卖有些利润。
不一定非得要这些药材,但听到中年人说的话,那还非得争一下不可。
“你没当场表示成交,又离开了,我自然可以去买。大叔,你这药材卖给谁?”
郑小伟把选择权,给了卖药材的夫妇。
“小伙子,我卖给你。”
中年人一听要卖给郑小伟,不愿意,说:“不行,我们先谈的,这药材,得卖给我。”
“想强买强卖?要不要我把管理的人喊过来。”
郑小伟见中年人还不死心,上前了一步,站在药材前,大声的说道。现在虽然放开市场,但强买强卖,违背市场公平原则的,市场管理方还会出面制止,甚至还有处罚。
估计这两人可能在市场管理的关注名单上。
一听要喊市场管理,中年人怂了,冷哼一声,才离去。
“大叔,大妈,继续装包称重。你们是从乡下过来的吧?”郑小伟见人走了,转身帮着药材装包。
大叔往簸箕里面扒着药材,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感,说:“我们是新寺乡黄庄的,这药材白芍我们自己地里出的,也是我们自己加工的,乡下卖给贩子价格不高,这不一早拉到城里市场上卖。”
“秀影,麻袋口撑大些。”大叔端起簸箕,斜着角,轻轻的抖动,药材从簸箕滑进了麻袋里。
郑小伟不是豪县人,根本不知道新寺乡在哪,距离县城有多远,还是应和着说:“大叔,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称完,你们拿着钱回去。”
加快了速度。
称完重,二百三十公斤。
郑小伟骑来了三轮车,大叔帮着把药材装上了三轮车,从架车把下的布袋里,掏出了罐头瓶子,灌了两口水。
郑小伟从早上卖药材的钱里,数了五百七十五块钱,递了过去。
拿到钱的大叔数了一遍,交给身边的大妈。大妈从中数了二十张出来,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两块多钱零钱,一同交给了大叔手中,说:“国梁,我在这看着架车,你去邮局,把这钱给萍青汇去,让她在学校那边买辆自行车。”
大叔一听到萍青这个名字,嘴咧了开,把钱小心的揣进怀里的衣兜,幸福的道:“我这就去。”
郑小伟骑在三轮车上,看着大叔迈着宽阔的步子,精神的背影,心想,这个叫萍青的人,一定对这两人很重要,而且还很幸福。
两块五一公斤收购的药材白芍,郑小伟第二天刚摆上摊,就以两块八的价格,卖出去两麻袋,一百二十公斤。
轻轻松松赚了近四十块钱,这可是国营工厂里,普通工人引以自豪的一个月工资。
摸到生意门道、尝到甜头的郑小伟在市场上人少的时候,又到流动区域,能不能遇到着急出售药材的人,再便宜点收购点药材,挣点差价。
刚走到一半,又遇到了熟人,郑大发和刘慧两人,还是在卖药材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