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仁看到曹磊肩上的尘土,问道:“他们不是把自行车丢下了,你怎么不用自行车把药材驮回来,背着多重?”
“呸,杂牌自行车。我们准备用自行车把药材驮回来。我和郭辉把药材架上自行车后座,妈的,后车轮瓢了。用脚把瓢的地方踹回来,结果车条踹掉了几根,自行车就给扔沟里了。还以为值点钱,可以补偿我的雨蓬呢!原来是个破烂!”
牛大荣在一旁吐槽的说道,他是第一个跑过去捡自行车的,哪知道是个垃圾货。
“也没便宜这帮盗窃贼,自行车让我丢路边的水坑里了,想捞出来,要费不少事。”
“不过得赶紧把这包药材装上车,离开这。我们把那俩年轻打了,这边的人都护犊子,保不准等会纠集人跑过来找面。”
郑庆仁也担心盗窃不成,回村喊人改成抢,说道:“先塞驾驶室,等到前边县城,再装上车厢。”
这年头,有些穷极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路,就想着弄些别人的买路钱。也就是这三年严打,收敛了许多。
刚把麻袋塞进牛大荣的驾驶室里面,后边就传来一阵喊声:“就是那几个人,追上他们,打死他们。”
“打我们村的人,没天理了,逮住他们……”
“对,逮到先打一顿,再让他们赔钱!”
这才二十多分钟,人就已经追了出来。
…………
方强退伍军人出身,看不惯这种嚣张的场面,撸起袖子:“这帮人,扒车盗窃,还有理了,我再去揍他们一顿。”
郑庆仁朝后面瞅了一眼,乌泱泱的一片,有二三十个人,一半都是老人和妇女,手里还都拿着工具,锄头、抓口、耙子,还有挥着菜刀的。
跑在最前的几个年轻人拎着铁棍,叫的最欢。
方强一眼就认出这几个年轻人就是扒车盗窃的人,说:“刚才打的轻了,应该直接打起不来。”
“有老人和女人,不用理他们,上车,我们走。”
郑庆仁果断的说道。和这帮人纠缠越久,追来的人就越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己方。就算真打赢了,也只能保证货物不损失,对方的医药费也少不了出,还会耽误不少时间。
讲理讲法根本没用。
几个司机虽然义愤填膺,但也知道郑庆仁说的对,都回到车上,点上火。
第一辆车刚刚启动,突然又停了下来。
司机方强和跟车曹大龙手持菜刀和钢棍下了车。
方强对着后面的车打了手势,让人不要下车,然后冲着车头的方向冲了过去。听到几声惨叫之后,两个年轻人和一辆自行车被丢到了路边。
方强重新返回车上,缓缓前行。后边的三辆车紧跟着上去。
路边两个哀嚎的年轻人是骑着自行车从抄近路堵在前边的,哪知道这帮司机,也是月一帮匪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动手,下手也很重。
等一帮人追来的时候,只留下几团黑烟。
气的几个年轻人冲着车屁股大骂……
亏到家了,东西没偷到手,上车的人摔了腿,几个人挨了打,还折了一辆自行车。
有了这一次扒车事件的发生,四辆货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更加小心谨慎。
一直到天黑,四辆车开进了一个大点县城,寻了一个招待所吃饭休息。
这个时候郑庆仁才从方强口中知道,车子刚启动的时候,从路边的小路冲出一辆带着两个人自行车,拦在了车前,揍了一顿。
驾驶室的一件药材趁机抬上了货车,牛大荣看了下天空,觉得晚上可能会下雨,在休息前,爬上了车把割裂掉的雨蓬补上。
郑庆仁也从休息的招待所借了电话,打给了郑小伟。
“伟子,厂里有多少现金?”
“这两天又卖出去二十多辆三轮车,总共现金有七万一千多。”
郑小伟知道郑庆仁用钱,每进一笔钱,就在总金额加上去,并把现金和存折都备好。
“带上七万现金,明天一早去豪县,在豪县朱卓凡的店铺等我。还有,我这边要使用卓越旅店的仓库,需要存放三十吨药材,你也和朱卓凡沟通一下。”
在正阳村药材称完重时候,郑庆仁就已经和曹旺算好了这批货的总金额,十一万五千块。
如今郑庆仁自有资金七万,如果以豪县市场价格卖给张伟五吨一级当归,五吨半一级党参,有六万多货款。
相加起来,有十三万资金。足够付这批药材款和运费。
但郑庆仁不打算以市场价卖给张伟。
然后又给张伟打了电话。
“张哥,药材回来了,明天到豪县。你要五吨当归够,党参只有五吨半。”
郑庆仁开门见山。
“货直接卸进我的仓库。”
张伟也不废话。
“车应该明天中午到,这批药质量不错,价格呢,就以你说的甜肃省收购价格加三毛钱运费算,当归四块五,党参四块八。明天卸车我就要钱。”
“郑老弟,这样你就有些亏?”
这个价格是甜肃省药材贩子的报价。但实际买回来,损耗加上运费,肯定还要高上一两毛钱。
“亏到不至于,只是少赚了。你经营药材这么多年,肯定有直接从产地购买到药材的资源,能把采购成本降到最低。以市场价从我手中预定,我也知道是想帮我。你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不能把你当凯子。”
尽管不知道郑庆仁说的凯子是什么意思,张伟还是很感动。
“明天我会准备好现金。”
夜里,还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几个司机从床上爬起来,检查了一遍雨蓬。
这一批药材都是九五成干度以上,为了防潮和进雨,雨蓬都搭了两层。
第二天一早就继续出发。住在这种专门招待司机的小招待所两天,郑庆仁身上被虱子咬的都是小红点,不停的挠痒痒。
郑小伟在接到郑庆仁电话的当晚,就把车辆厂存放的现金准备足。
第二天等到银行上班,立马又把存款全部取出。
七万块的现金用破烂的包伪装,坐上去豪县的客车。
到了豪县,找到朱卓凡,说了郑庆仁马上从甜肃省回来三十多吨药材当归和党参,需要使用朱卓凡家卓越旅店的仓库。
朱卓凡立即给老爸说了一声,然后找了几个工人,把仓库腾出了一角,地上摆放了十五公分高的木架,并铺上了一层雨蓬。
这是仓库的简易防潮措施,短时间内防潮有效。
中午,行驶两天的四辆货车开进了豪县县城。装有张伟需要规格药材的两辆解放车直接开去了张伟的仓库,两辆黄河货车,开去了卓越旅店附近等候。
到了张伟药材行,已经等候了四位装卸工,存放药材的位置也已经腾出。
郑庆仁也不耽误,直接指挥装卸工卸货。
然后走到张伟面前说:“张哥,这些药材在甜肃省装包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干度绝对够,质量也有把握,等下你随便选,拆包验一下货。”
“郑老弟,没这个必要,我相信你。”
张伟摇头拒绝,这绝不是客气话。既然这批药材是郑庆仁亲自过去收购回来,张伟相信,郑庆仁绝不会在质量上坑自己。
“信任归信任。但是规矩不能坏。”
郑庆仁坚持让张伟验货。
张伟坚持不下,随机挑选了几件卸下的药材,并让人拆包倒了出来。
当见到药材的个头大小,手试了下药材干度之后,脸色变了:“郑老弟,你这可是给我个惊喜啊,这哪里是一级药材,说是特级都不为过。”
无论是当归还是党参,挑选出的几件,倒出后,个头大小,都是药材中最精壮的部分,在豪县市场上,可以当作特级药材卖。
郑庆仁还以为张伟故意恭维说的。
见郑庆仁不信,张伟说道:“郑老弟,你随我来。”
郑庆仁跟着张伟进了仓库,走到一个角落,有两件箱装的药材。张伟拆开了一个箱子说道:“这是我上一次购买的一级党参,剩余了三十多公斤,你看看。”
郑庆仁抓出一把箱子里的药材拿在手里,对着窗户透进的光查看。
发现问题了。
然后又抓出一把,和上一把一样。
这张伟仓库了的一级党参,和自己从正阳村收购的二级党参大小差不多。当然,仔细衡量了下直径之后,郑庆仁的二级党参还有部分直径小的货,整体相差不是太大。
难道豪县药材市场的分级,和产地的分级不同?
也有这个可能。
很多药材贩子,在产地收购药材之后,拿到药材专业市场上销售,都会故意夸大一个等级。
“郑老弟,看样子你对豪县市场上的当归和党参不太了解啊。”
明明可以在豪县市场上当特级规格销售的药材,郑庆仁一直说低一个等级,明显对豪县药材市场的药材分级了解不深。
当然,所谓的分级,也是在销售时候大概质量描述。实际上还是以质论价。
“确实,我只知道有些药材分级销售,但对具体的分级标准没有了解太多。”
郑庆仁感叹道。之前在豪县药材市场上研究了三天,主要了解的是各个品种药材的性状,真假辨别,但在分级销售上并没多问。
这次从正阳村收购药材,算是赚了。
郑庆仁在想,当初在西京听到曹旺第一次报价时,认为曹旺不实诚,是不是有点冤枉他?
“你这批一级药材,比市场上的一级药材质量高的多,但和真正的特级药材对比,还差了一点,现在这个价格,也不能按照昨天说的算,”张伟也不想在这块占便宜,“这样,每公斤加上五毛钱。”
张伟重新给了报价。心里也知道,这批货,绝对赚了。
原本想着郑庆仁从甜肃省收购药材回来销售,为了感谢郑庆仁在白术和全虫上提供涨价信息,以市场价购买一批自己需要的药材。
没想到郑庆仁这个人宽厚待人,不挣这个钱。
这个朋友,交对了!
每公斤加上五毛钱,这十吨多点的货,总金额就多了五千块。对张伟加价,郑庆仁没有多客气。
再说,谁还能把钱往外推?
之所以拒绝张伟以市场价购买药材,那是因为张伟明显带有还郑庆仁提供蝎子涨价信息这一人情的目的。
这个人情哪那么容易让张伟还?张伟可在全虫上面赚的钱,比这一车药材还多。
忙碌了两个小时,药材卸完之后,郑庆仁和张伟两人皆大欢喜。一个多挣了钱,一个买的优质的货。
跟在货车旁边不明所以的曹大龙也乐呵呵。他见到张伟拿了几大沓钱,交给了郑庆仁。
也知道这些钱上很快就会交给曹村长手里,然后曹村长带领曹磊叔和自己坐火车回肃南县。
这也是曹旺让曹大龙跟着郑庆仁的目的。
这一趟出门,也够曹大龙回去吹嘘好长时间了。村里很多人都没出过远门,更别说坐货车行驶了一千多公里,再坐火车回去。
曹小龙为了也能跟着出车,求了曹旺半天,没被答应,多一个人跟着出门,就多一个人的花费,再说曹小龙才十七岁,带上也没啥球用。
曹小龙不死心,又找着曹大龙换,曹大龙怎会放弃这么个出门的机会,当然拒绝。
估计曹小龙还在家里生着闷气。
曹大龙心里同时也琢磨,得买些当地的土特产,带回去给曹小龙,让他消消气。
解放车的司机方强脑袋比较活络,看到张伟仓库里满满当当的药材,也知道张伟的药材生意做的很大,所以就赶紧递出自己珍藏的烟。
“张老板,我们兄弟两个车卸完货之后,回肃南空车也是空车,你看着有没有朋友这几天往肃南发货的,给个油钱和吃饭钱就行。”
张伟没有接烟,隐晦的看了郑庆仁一眼。
郑庆仁明白这一眼的意思。
这两个司机是郑庆仁从甜肃省找来的,稍微知点根,一路上又有接触,能知道点底,就想从郑庆仁口中知道,这两个司机可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