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轩里,以前和杨家关系还不错的宗室女眷开始小声议论起刚才发生的事来,毕竟曾经是姻亲,众人都有些唏嘘。
诚王妃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姝音,阴阳怪气道:“有的人还没过门呢,就敢对着原配嫡妻的母亲大呼小叫,真是没有规矩!”
她这话没人敢接,大家都只当作没有听见。
诚王妃重重哼了一声,骂道:“没出息!”然后远远睨了一眼抱着元贞公主在湖边看金鱼的姝音,恨恨地咬了咬牙。
从行宫回来后,瑞儿才跟她说了实话,原来他那日去温泉就是因为勇毅侯的外孙女。要不是这个狐媚子做了什么让瑞儿误会的事,瑞儿哪会闯下那样的祸事?
可惜她的瑞儿,如今还在家禁足!
诚王妃越想越气不过,转眼看到坐在那狐媚子不远处的康平郡王妃,心生一计。
给她找点不痛快也好!
诚王妃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康平郡王妃身边,见她今日也穿得大红大紫的,活像她的外号“灯笼怪”,嫌弃地撇了撇嘴。
“梅娘,你今儿这身打扮真好看!这红衣最是衬你!”她堆着笑,违心地夸道。
康平郡王妃诧异极了,她这隔房的妯娌对她向来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突然夸起她来了?她摆摆手,难为情道:“我这是为了喜庆才穿的,要说穿红衣好看,还是今儿跳剑舞的那个姑娘。”
诚王妃得意地扬起唇。
这蠢货还真不出她所料,指哪打哪儿!
诚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姝音,高声道:“那姑娘长得真是水灵,不愧是秦王妃嫡亲的妹妹!陛下在宴上也看呆了,见着了她就好像看到了故去的妻子,难怪那之后就退席了,想来是触景伤情了。”
康平郡王妃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她怎么没看出来啊?
姝音早就注意到了诚王妃了,知道她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无非是想给自己添堵。姝音装作没听到,懒得搭理她。
见她面色不改,康平郡王妃有些气恼,又故意感叹道:“要说啊,陛下对秦王妃还真是情深意笃,这么多年都没有续弦,想来那个位置只想留给故人吧。”
康平郡王妃是个老实人,不懂她说这些要做什么,只是就事论事反驳:“陛下若真那么爱重她,为什么不追封她为皇后呢?再说陛下没有续弦也是时运不济,之前守皇陵耽误了几年,回来后又要给先帝守孝,没机会啊!”
诚王妃一噎,恨不得堵住这个蠢货的嘴。
姝音扑哧一下笑出声,珠珠见娘亲笑了,马上也搂着娘亲咯咯咯地笑起来。
诚王妃气得鼻孔冒烟,看着在狐媚子怀里笑得一脸天真的珠珠,语重心长道:“元贞,你年纪小,可不能被某些人的外表迷惑了,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的!你可要多长个心眼。”
珠珠感觉到这人对娘亲的敌意,立马蹙起小眉头,严肃道:“夫人对珠珠很好的!很好很好!”
诚王妃有些尴尬,嘴硬道:“我又没有、没有说她。”
珠珠缓了脸色,眨了眨单纯的大眼睛:“那你在说谁?”
诚王妃支吾了一下,回答不出来。
珠珠噘着嘴想了想,拍着小手道:“你是不是在说姑祖母?姑祖母长得也好看!”
顾岚隐约听到侄孙女在呼喊她,立马从旁边的水阁里走了过来,“珠珠,你在叫我?”
珠珠指了指诚王妃,奶声奶气地说:“这个奶奶说姑祖母很会骗人,对我不是真心好,要珠珠多长个心。”
“是心眼。”姝音马上纠正。
珠珠有些不解,“什么叫心眼?”
看着臊眉耷眼的诚王妃,姝音笑了笑,对着女儿解释:“心眼啊,就是你心里的想法,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公主殿下长大了就知道了。”
珠珠点点脑袋,笑嘻嘻道:“那珠珠只长好心眼。”
顾岚冷笑着看向自己的蠢弟媳,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也懂点事吧!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你也不嫌丢人!”
诚王妃被说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回嘴,只能硬生生憋着。
这时,一个宫娥走了进来,对着姝音禀道:“秦国夫人,文远伯家的杨姑娘求见,想与您单独说两句话。”
姝音微顿,从容地答应下来:“跟她说,我马上就出来。”
人家客气有礼来求见,她倒真没有好的理由拒绝。再说文远伯家毕竟还出过秦王妃,以她如今的身份,总不好给他们没脸。
姝音在珠珠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就把她交给了大长公主。
顾岚沉着脸,拉住她的手,“你若是不愿,本宫帮你找借口推了。”
姝音莞尔,“无碍的,我去会会她。”
她也想知道这人打得什么主意……
敞轩外,杨幼宣恭敬地候在一旁,姝音出去后,两人不免一通见礼。
“不知杨姑娘找我有何事?”姝音直截了当地发问。
杨幼宣先是为了自家母亲之前的失礼道了歉,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盯着姝音看了一会儿,有些伤心地说道:“夫人的样貌,真是让我倍感亲切。大姐姐过世的时候,我才六岁,见着夫人,我又仿佛看见了她。”
姝音勾了勾唇,淡淡道:“是吗?”
原来是想在她心里埋根刺,让她觉得皇上是因为自己肖似秦王妃才对她情有独钟……
杨幼宣抹了抹眼角的水光,赧然道:“夫人莫见怪,我就是太想念大姐姐了。”
姝音摇摇头,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杨幼宣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人看穿了,但想到那人跟自己说的那些,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大姐姐和陛下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陛下好武,大姐姐也投其所好学了剑舞。我还记得,有一年宫宴,桃花纷飞的时节,大姐姐身着红衣为陛下翩然起舞的样子。”
姝音不得不承认,听了这些后,她着实有些不舒服。
可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再怎么心酸都不能改变。她之前接受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鳏夫!
她只能向前看。
再说,杨幼宣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她怎么想都不觉得那人有在落英缤纷之时,欣赏女子舞蹈的雅兴。
“杨姑娘。”姝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玩味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只是陛下的私事,我们这些外人哪好说什么的,你说是吗?”
杨幼宣脸色一白,暗暗捏紧了拳头。
他们杨家对陛下来说,确实已经是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