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走后,这个摊位上又来了两人。
她们正是早早收摊的管婷两兄妹。
今年她们运气较好,带来的字画全被买空,一等收摊,管婷就和管丘来到灯会最热闹的地方。
还是同样的兔子灯笼,管婷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猜出正确答案。
“是桂花。”
摊主打开纸条,笑呵呵地取下灯笼递给她,“姑娘这也是识字?”
管婷颔首,“尚且读过几本。”
“小姑娘挺厉害的。”
管婷面不改色,拿过兔子灯就走向下一个地方。
摊主见人走后,才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今晚来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回去要不要也叫大儿子教教小闺女识字。
这每年的束脩可不能浪费,一人读书,两人学,等闺女学会了,那以后灯会不就可以猜中很多灯笼回来。
到那时候,他再把这些灯笼转手一卖,不是又有一笔银钱到账。
摊主觉得自己想法可行,决定待会儿回去就找大儿子说这件事情。
而另一边,黎书瑶已经过五关斩六将,凡是元天薇看上的灯笼,她全都收入了囊中。
元天薇满脸兴奋地跟着她到处走,手上提满了各式各样造型不一的灯笼。
有动物灯笼,有花朵灯笼,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灯笼。
这些灯笼被提在手上,引得在场女子均对她们发出艳羡的目光。
能得到这么多灯笼,想来也是个识字的女子,她们大多都没怎么看过书,面对这些灯笼谜语,只能抓耳挠腮。
还是她们家里兄弟见她们没有灯笼,才主动帮她们赢了一个回来。
不过,她们望着手上造型简陋的灯笼,心里忽然不是很不舒服。
为什么她们就不能上学堂.........
黎书瑶这会已经到最后一关。
灯会最后一关的奖励据传是从遥远的国度传来。
听闻那里盛产琉璃,这次最后一关的灯笼就是由琉璃打造的蔚蓝莲花四角宫灯。
这个宫灯一出现,就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宫灯整体呈长方形,四块琉璃泛着蔚蓝色的光芒。
灯顶端,四角延出,各挂上一个小莲花形状的铃铛。
而灯里面,则是放置了一个莲花形状的蜡烛,每滴下一滴烛油,就散发出一点淡淡的莲花香气。
元天薇一眼就相中这个宫灯,她拉拉黎书瑶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瑶姐姐,头彩就在眼前,你可一定要继续努力啊!”
黎书瑶缓缓呼出一口气,“放心吧薇薇,我肯定给你赢回来。”
“嗤!”
一声讥笑在两人耳边响起,她们齐齐蹙眉,朝后面一群人看去。
只见一位戴着巾帽的书生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们。
这书生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身上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长袍,和一群同样打扮的男人站在树下,正对黎书瑶先前的言论评头论足。
“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书生拿着扇子扇了扇,不小的声音引来一群人的附和。
“就是,先前那只是小打小闹,这最后一关才是重头戏。”
“一个女子大言不惭想要得到头彩,我就问你认识几个字,读过四书五经吗?”
“读什么四书五经啊!说不定别人连名字都不会写呢!”
“哈哈哈哈哈!王兄说的极是,这女子猜中几个灯笼也罢了,还妄想得到最后的琉璃灯,我看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元天薇听着这些讥讽人的话,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就要上前和他们理论一番。
然而黎书瑶却拉住她,自己走了上去。
“小女不才,只是偶然读过几本诗书而已,当然不能和饱读诗书的几位公子比较。毕竟几位公子这么厉害,怎可能会看得上只有女子才喜欢的宫灯。”
黎书瑶皮笑肉不笑,一张嘴就把几个书生给堵得哑口无言。
他们怎么可能看不上这个宫灯,先不说宫灯后面能送给别人,就说现在能在灯会上得到头彩,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不小的扬名机会。
现在这女子一开口就说他们看不上那个琉璃灯,这不是暗讽他们觉得自己很厉害,不需要靠争夺琉璃灯来扬名。
几个书生如鲠在喉,他们倒是小看这女子,一句话就让他们骑虎难下。
现在场上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待会儿参加也不是,不参加也不是。
参加了就代表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他们一点也不厉害,不参加的话,那就证明他们真看不上这个琉璃灯。
以后要是琉璃灯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人手上,那他们今晚所做的事情,不是会惹所有学子诟病。
[瞧,这就是自诩厉害的书生,明明说了看不上琉璃灯,结果私底下还拿着它送人。]
终于,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最先开口说话的书生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这灯会,不参加也罢!
其余几个书生有样学样,纷纷收好扇子,同样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瑶姐姐,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把他们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元天薇对黎书瑶的表现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句话就让那些自诩不凡的读书人甩袖离开,这简直比她骂人都还要舒坦。
“谁叫他们好面子,要真心想要琉璃灯,在我说了那句话后直接否认就行,偏偏为了颜面还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黎书瑶轻哼,她最讨厌就是这种人了。
表面装作一切都不上心的样,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在乎。
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顾及自己清风霁月的颜面而已。
这种人,黎书瑶早就见过。
大伯不就是这样,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在书院里面几乎有什么好事情都会想到大伯。
可大伯却偏偏表现出一副不上心的样子,把事情全都推给爹爹弄。
每次爹爹要弄完之际,大伯就会改口,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做这件事情。
于是大伯就动了动嘴皮子,添了一两句话而已,就把一半的功劳给揽去。
而且他在外面还说自己当初并不想做,不过是看爹爹苦恼太久,只能接过来而已。
这些话,当然不是黎山当着黎书瑶面上说的,而是她自己小时候不小心听见的。
后面她爹爹去世后,就再也没人主动接取过这些事情,大伯又为了面子没有开过口,这种事情才没有再次发生。
如今黎书瑶又遇上同样的人,这让她怎么能不过过嘴瘾。
不能当面怒骂黎山,难道她还不能骂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