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黑光头的说法,伦叔那伙人打通了莫湾基某矿业公司的路子,在边境线上往国内倒腾莫湾基翡翠原石,很是发了笔财。
但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人心不足蛇吞象。
后面更是不知道怎么跟邦康扯上了关系。
虽然在魏金嘴里,他们佤邦的地灵人杰资源丰富,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
但提到佤邦、提到邦康,牢牢占据缅国人第一印象的,还是ying粟、du品。
也就是说,伦叔他们夹带在原石里的那些小药片,得自邦康。
如今,他们这伙人已经进入边防的视野,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收网。
“以前木姐跟国内这条边境线上,除了三三两两走亲访友或者谈情说爱的小年轻之外,耗子都见不着几个。这段时间每天大清八早,就有身强力壮眼闪精光的壮汉顺着溜达。这种事我们可太熟了。”
黑光头在电话那头直嘬牙花子,“这些还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边境上任何一点不寻常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两国矛盾。所以,一些行动有必要提前知会,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嘿嘿……”
何垚在电话这头满头的黑线。
收到风就说收到风,兜那么大个圈子全是废话。
“什么时候行动?”
何垚顾不得电话那头黑光头的自嗨,连忙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这跟我们就没关系了。反正按照以往的规律,招呼打完不出几天就差不多该收网了。”黑光头想也不想的回答。
然后问道:“怎么?还惦记那些料子呢?听哥哥一句劝,料子咱不缺,要多少有多少。把心放肚子里,你有钱我就有货。只不过你得等等。”
黑光头说完,久久不见何垚回应。顿时着急了,“老子刚搞定你这么一个长期饭票。你他么可别给老子想不开,耗子舔猫13嘬死!这伙人掺和的事大着呢!贩du运du、边境舌头,什么赚钱干什么!你他么要是掺和进去,下半辈子就等着吃公家饭吧……”
后面黑光头还说了些什么,何垚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甚至不记得自己敷衍了些什么。
自从黑光头说到“边境舌头”四个字,何垚的脑子就飞了。
原本心里尚存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今晚说什么也要再去会会这伙人。
莫湾基原石都是次要的。
如果伦叔跟小智哥真的还有舌头这一重身份,那么他们境河对面总该有跟他们接头的对象吧?
那人会是豹焕吗?
虽然何垚还想从黑光头嘴里获得更多信息,但这突如其来掌握的内情让他整个脑子全乱了套。
在自己的种种猜测中,直到晚饭时分林文跃再次上门。
来之前,大约他还带着最后一丝幻想。
幻想着何垚能够反悔,让这件事从长计议。
但看到何垚的那一瞬间,林文跃就死心了。
要去的意思比中午那会儿还迫不及待。
借了高明的三轮车,入夜时分,何垚跟林文跃颠簸在赶往那处边境线的路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没底,感觉今晚的风都带着寒意。
好几次林文跃撇头看着何垚,想说点能缓和紧张心情的话,但想了半天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加上何垚那副没空搭理自己的模样,林文跃索性闭上了嘴。继续沉默着骑着三轮车。
心里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后悔带何垚去接触伦叔等人,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会儿宛如被架在炭火上炙烤的体验。
同时又觉得庆幸。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虽然用在此处不算特别恰当,但林文跃觉得挺契合自己这会儿的心境。
“阿垚老板,前面就到了。”
随着林文跃的声音,何垚发散的神识也被唤回到现实。
隔着影影绰绰的灌木,明亮的灯火还是直逼人眼底。
边境线上这么大阵仗,想不被发现也不容易吧?
这些人经年累月不换地方、不换方式选在此处交接,要说没有足够顶事的背景,何垚觉得不切实际。
今晚伦叔没有露面,只有小智哥叼着根细支香烟,站在境河河堤观察着下面的进度。
林文跃隔着老远就小跑上前套近乎去了。
他其实挺会来事儿,没有因为自己跟伦叔的关系,就轻视伦叔手底下的人。
虽然小智哥也未见得赏他几分薄面,但至少该办的事还是给他办。
看到林文跃跟何垚前后脚出现,小智哥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伸手将嘴里的烟蒂弹出一条抛物线,“过境的部分都在那边放着了。抓紧时间,再过一会儿车来了别耽误装车。”
林文跃伸脚将还明灭着火星的烟头踩熄,赔着笑脸,“得嘞。小智哥,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两包华子递了上去。
小智哥看也没看接在手上,转过身冲河岸下几个伙计吹了声口哨。
紧接着就将两包烟抛到下面,“加把劲提提速。天天熬夜熬死人!早点完事早点回去睡!”
下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小智哥,你是回去睡觉,还是回去睡小嫂子?我们可听说那缅国小嫂子……”
话没说完,小智哥抬脚将脚下河土往下踢。
很快下面传来带着咳嗽的求饶声,“不说了、不说了……小智哥,我们不敢啦!”
“我看还是给你们安排的活太少了!再废话多,我把你们发配矿区挖矿去!”
小智哥笑骂一句,转头看到何垚跟林文跃还站在原地。脸色一垮,“不是让你们抓紧时间选吗?一会儿车来了可没人伺候你们!”
林文跃点头哈腰应是,扯着何垚朝几个挑夫正在倾倒筐里料子的地方走过去。
“阿垚老板,你今晚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也是担心……咱们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林文跃的语速也跟着加快,四下张望的样子,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