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原本应该是个平安夜。
龙女给卡莲房间开好,询问过她还有什么需要,以及晚上如果遇到什么事尽管去隔壁找她。
这才返回了自己房间。
跟龙女在一起的时候,卡莲还没觉得怎么样。
自己被单独留在一个房间之后,没来由的恐惧感开始在她心底蔓延。
白天见到光头的后怕让她坐立难安。
人多的时候还好,但当周围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一会儿感觉窗外有人影,一会儿觉得门口有脚步声。
虽然明知道是四楼,窗外不可能有人,但就是做不到安然入睡。
她曾经试图跟这种不安对抗,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熟悉新长城到湘妃旅店的这段路。身上的匕首最后给了她连夜返回的勇气。
疑神疑鬼的,连等电梯下楼的时候,都觉得走廊里的那个男人一直在看她。
那人也让卡莲觉得眼熟。
总感觉今天在解石店看到过他。
不过,新长城旅店住的本来就都是一些赌石的客商,或者其他地方来的货主,就算遇到也合乎情理。
卡莲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等了很久的电梯。
就在她走出宾馆大门不远,一门心思赶路的时候,一条胳膊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
同时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拖着她绕过宾馆,来到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黑暗处。
那里是新长城宾馆后面的过道,因为少有人走,又难见日光,以至于成为了晚上醉汉们随地放水的地方。
勒住她脖子的胳膊刚刚松开,卡莲正准备大叫出声之际,脖子再次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那熟悉的恐惧感,在瞬间让卡莲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魔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找了小白脸就不认识爸爸了是吗?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良家妇女啊?就你这种货色,也妄想登堂入室学人赌石?你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光头一边说,一边肆意的直奔主题。
卡莲太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她拼命抓挠着光头掐住自己的手,同时一个劲儿试图用脚踹他。
然而她的后颈被死死抵在男人肩上,全身绷紧的筋腱让她能摆动的幅度非常有限。
根本无法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左耳廓上方鬼画符一样的头皮纹身,像道狰狞的索命符。
这辈子的噩梦。
过往的一幕再次重演。
她想喊喊不出声,想反抗又无能为力。
眼泪顺着卡莲脸颊,一滴滴落在光头的胳膊上,却让他愈发得意起来。
“我现在让你好好回忆回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冲我呲牙?凭你也配!那个小白脸既然是你相好,我正好拿你开开荤,让他知道知道对待前辈应该是什么态度。你放心,咱们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好好清.醒.着……求.我.啊。”
光头这话说完,扼住卡莲的力道稍稍松了几分。
但松的相当有限,卡莲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短促细微的布扯帛裂后,唯一能动的部分被拉扯,向后撞去。
这一刻,她只希望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道再重一些,彻底给她个了断,让她干干脆脆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然而视觉的受限,却放大了其他感官。
她甚至能听到宾馆前的大路上,几个喝醉酒的人一边唱着歌一边嘻嘻哈哈打闹着走过去的声音。
绝望就是希望就在眼前,却无法发出哪怕微弱的求救声。
如果不曾有过希望,绝望便不会如此空前强烈。
可她的痛苦以及这种说隐蔽不隐蔽的半开放环境,让光头更加狰狞。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专门找了人盯着你。一会儿咱们乐呵完了,你再去跟他后半场。他说了,要人不要钱。你他么可真……生……吃……这碗……饭……”
光头炸开花的同一时间,卡莲脖子上的力道随之彻底松懈下来。
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她紧紧握住匕首奋力抽身,转身对准光头最丑陋的地方,挥刀而上。
“还刺激吗?狗杂种!”
匕首很锋利,喷溅的血液几乎是立刻溅了卡莲一头一脸一身。
她知道接下来男人要叫,但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飞快的转到光头身后,用力摁着他的脑袋狠狠朝墙壁上撞去。
这一下,她带着强烈的憎恨与杀意,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没有丝毫保留。
光头哼都没来及的哼出声音,一口气没上来,像条死鱼一样滑到地上。
再后来……
卡莲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跑的、怎么回的旅店、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撞开了门,她都没印象。
卡莲再次拥有记忆,就是刚才睁开眼睛看到何垚的时候。
马向雷带着魏金离开了房间,卡莲逃避着何垚的眼神。
她知道他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自己,但是她现在不想说。
对光头的憎恨,并不仅仅只是接二连三遭受到他施加给自己的屈辱,但这会儿她也不想去回忆。
过了最开始的慌乱、紧张跟害怕之后,卡莲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
那笑容跟她脸上的血点结合起来看,很是瘆人。
何垚原本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卡莲。
当着马向雷跟魏金的面,不好问出口的那些问题,在两人离开后,似乎依然还是问不出口。
问她杀了谁?
报的什么仇?
问她为什么没留在龙女那边,而是赶夜路往回跑?
这些似乎都比不过卡莲好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
等到她想说的时候,也许就会说了吧。
自己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去勉强她、揭她伤疤呢。
好在马向雷会抓重点。
这些在现如今都不是要命的。
眼下最重要的,的确是应该如何妥善善后。
何垚没说话,只是坐到卡莲身边,伸手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借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倒是魏金这个人,让何垚有些想不明白。
他那么主动上赶着掺和到这件事里头,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