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王义拉住何垚问道。
“王义大哥,阿坤哥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得去找找!”
情急之下何垚担心王义不让自己乱跑,着急的说道。
没想到王义的脸色立刻舒展开,“阿坤啊……那没事了,你回去等着吧。今天吴当带他出去办点事,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何垚狐疑的看着他。
吴当找阿坤能有什么好事。
心里不但没有被宽慰到反而更担心了。
可能是感觉到何垚不甘心,王义笑着说道:“细蒙跟着呢。放心吧,阿坤要是回不来,我由着你打。”
细蒙是另外一个迷彩装的名字。
何垚当然不敢打王义,更打不过王义,但是这并不耽误他对王义的话平白信了几分。
他稍稍放宽了心,就听王义问道:“你刚刚喊我‘王义大哥’?你不是缅国人?”
他在试探自己?
何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最近跑市场,接触的国人老板多,一时间有些受他们影响。”
“你听得懂国语?”王义立刻问道。
何垚简直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怎么就越解释越他么解释不清了呢。
不知道说什么,更怕言多必失,何垚干脆一声不吭只是摇了摇头。
好在王义没有继续往下追问,只是说道:“好了,回去吧。阿坤应该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就算没头苍蝇这么跑出去也没地儿找去。”
这么一说还真是。
自己对佤城压根不熟,更谈不上了解。
茫茫城市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跟着王义往回走的路上,王义手机响了。
似乎是一条短信。
后面就听到他小声自言自语,“这钱是越来越难赚喽。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哦……”
钱还真是个好东西,不光自己需要。
想到吴当交代的事,何垚跟王义说道:“吴当交代明天开始下午也要跑市场。王义大哥,我跟十五他们的关系不好,会哦去麻烦你代为转达一声。”
王义点了点头,举手之劳的事。
然后看着何垚说道:“你跟十五那伙人倒是不一样。奉劝你一句,人不狠站不稳。跟他你一拳我一脚的争叱打闹有什么用?要么一次把他收拾服帖,再不敢有下次;要么夹起尾巴做人,加入他小弟的阵容。做人时间有限,没必要在无意义的人跟事上浪费。”
见何垚点头,王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既然说到这了,我就再跟你多说一句。你回来之前十五进了你们房间,我看到他拿走了一把剃须刀。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只是去你们房间借回去用一用……”
何垚的脑子轰的一声响。
原本以为过了今天,剃须刀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任何人问起,都可以说是自己跑腿赚钱买的。
但存在一天的时间差。
今天之前,中介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阿坤是身无分文的两个穷鬼也木西。
在电诈园区跟矿场的经历浮现在脑海。
何垚的舌尖不自觉抵在半颗断牙上。
就是因为自己一次次对赵强妥协退让,以为息事便能宁人,其实只换来这种人的变本加厉跟不择手段。
王义说得对。
这种事经历过一次就该长一辈子记性了。
绝不能让十五有机会成为第二个赵强。
斩草要除根,后患要永绝。
虽然这次的事态应该不算严重,怎么也能解释糊弄过去。
但给何垚敲响了警钟。
坏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而好人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善良心软柔善可欺的何垚已经死在过去,死在电诈园区、死在深不见底的矿洞。
现在的何垚为了活下去,可以遇佛杀佛、可以遇鬼灭鬼。
十五既然处心积虑要置自己跟阿坤于死地,那么就头一个送他去见阎王。
阿坤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进门就看到盘腿坐在椅子上的何垚。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阿貌。”
阿坤压低声音呼唤了一声。
看起来有些过意不去这么晚回来,何垚等着自己。
何垚已经听到阿坤开门的声音,他平静的睁开眼睛,“阿坤哥,你去哪了?”
阿坤身上带着浓烈的烟草味跟酸涩汗臭味的复合味道,让何垚实在无法跟什么好的地方联系在一起。
“吴当要在角湾市场开新公司。今晚出去应酬,喊我帮忙跑腿打杂。我走的时候找不到你,所以没跟你打招呼……”
阿坤的声音里夹杂着欣喜但更多的是愧疚。
稍微过了一会儿,阿坤耸动着鼻子对着四周嗅了又嗅,然后问道:“怎么有股血腥味?”
“赶紧洗洗睡了。哪来什么血腥味。”
何垚招呼着阿坤,仰头抽干了手边满满一大杯水。
阿坤答应了一声,转身洗漱去了。
何垚总觉得阿坤的话里存在说不通的地方。
但既然人已经安全回来,自己今晚又有更重要的事做,便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
他手边没有闹钟更没有手机,但为确保凌晨时分自己能准时醒来,何垚今晚已经这样灌了自己一肚子水了。
虽然他更想稳妥的瞪着眼睛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但白天带着料子满市场溜达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明天注定也是高强度的一天,所以何垚只能抓紧时间能睡则睡。
凌晨三点钟,是人睡的最熟的时间。
何垚在阿坤的呼噜声中睁开眼睛,膀胱像要炸开的刺痛感,将他的神智以最快的时间恢复。
饶是如此,他也没着急动。
侧耳听了听阿坤均匀有力的呼声,这才慢慢爬起身走到门口。
整个人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巨大壁虎,警觉的感应着外面传来的一切不同寻常的声响。
片刻过后,何垚慢慢轻轻地打开房门,探出半边身体继续观察了一小会儿之后,闪身出门同时将房门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