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钱啊钱
别彩云走后,我与钱经理联系,他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我于是拨打韩梅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我心里立刻紧张起来,担心钱经理会不会出啥事了。到了下午的时候,韩梅把电话回过来,说钱经理住院了。
我问啥病?
韩梅哭着说:“前段时间,我们单位组织体检,我把指标让给老钱,因为他很长时间没体检了。结果体检完,医院就不让他走了,说是肌酐数值超标,需要住院治疗。”
我听了韩梅的诉说,被吓的不轻,赶紧劝道:“会不会是医院误诊了,有没有换一个医院去看看。”
韩梅说:“我拿着片子去了好几家医院,都说确诊无误。彭工,你说这可咋办啊!呜呜。”
韩梅的哭诉声让人动容,我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过了一会儿,韩梅止住哭声说:“老钱的病只有公司领导知道,你一定要替他保密,先不要告诉工地上的人。”
我说:“我知道,我想去医院看看他。”
韩梅说:“医院下午可以探视,你可以过来。”
我挂了电话,把情况告诉张倩云。
张倩云不无惋惜地说:“好人怎么会得上这种坏坏病,老天爷也不长眼。”
我没有说话,急急忙忙穿上外套往医院奔去。在路上,我给梅监理打了一个电话。梅监理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上,他听说钱经理住院了,二话不说,就要跟我汇合,一起去医院。
我和梅监理在医院门口见面,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提上,然后一起上了病房。韩梅看见我和梅监理又开始抹眼泪。我劝慰了她两句,走进病房。钱经理看见我和梅监理进来,想从病床上坐起来,被韩梅制止了。这时,进来了三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的医生,他们走到钱经理的床前。一个戴眼镜,年龄稍大的医生拿起床头的病历,与其他两个医生交头接耳,嘀咕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又走出了病房。韩梅见状,心里不踏实,紧跟着医生出了病房。
钱经理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你俩咋来了?”
我说:“你病了,咋也不吭声,要不是我给韩梅打电话,还被蒙在鼓里。”
梅监理说:“钱经理,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也不念喘(关中方言:告诉)一声。”
钱经理说:“韩梅把我的电话都收了,我咋念喘(关中方言:说话的意思)?”
我说:“别彩云今天找我去了,说是联系不上你,她心里发慌。”
钱经理说:“我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项目上的事情插不上手,我的工作已经被公司新派的经理接手了。”
我说:“贷款咋办,我提醒过你,不要以个人名义给公司贷款,你就不听,我担心你会受到牵连。”
梅监理说:“你俩说啥呢,我咋听不懂。”
钱经理说:“这事跟你俩无关,我经手的项目心里有底,现在被别人接手了,真不敢说后面的情况。”
我说:“你赶紧与公司领导联系,把你私人名下的贷款赶紧还了。”
钱经理说:“钱现在都撒在项目上,要还贷款也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了。”
我说:“你跟公司领导说说,过年前,先想办法把你经手的贷款还了。”
这时,韩梅推门进来,听见我和钱经理的对话,问道:“你咋借钱给公司了?从哪里借的钱,我咋不知道。”
我赶紧打圆场说:“是钱经理他们公司借钱,钱经理经手,你别多想。”
韩梅看着钱经理,半信半疑,不再说话。
我和梅监理从医院出来后,赶紧给别彩云打电话。她听说钱经理住院了,问我是啥病?我实话实说:“肾衰竭。”别彩云立刻就慌了,要赶到医院找钱经理要钱。我在自己的嘴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后悔不该给她实话实说。梅监理有事先走了,我担心别彩云来医院找钱经理闹事,一直站在医院大门口。
果然,半个小时后,别彩云领着四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别彩云看见我,怒气冲冲地向我走来。她穿着上午去家里时一样的衣服,红帽子在午后的阳光下特别刺眼。
“钱经理人在哪里?”她气哼哼地问我。
我说:“在重症监护室,你想干什么?”
别彩云说:“躲到医院里来了,我要找他还钱。”
我说:“钱经理借钱也是给公司用,你找他干啥?”
别彩云说:“他答应我去年还钱,结果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我已经给他展期半年了,最近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我说:“我也是刚知道钱经理住院了,他不是故意躲着你,你能不能再宽限他几天,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公司找他领导。”
别彩云说:“看在你彭哥的面子上,我就信这一回,如果他们公司不替他还钱,我就收房。”
我说:“你也太过分了吧,当初是你来找我让我介绍你和钱经理认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别彩云说:“彭哥,这一码是一码,你再别掺和了行吗?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里面是咋回事。”
我说:“你给我说说是咋回事!”
别彩云说:“钱经理他们公司把我的贷款挪用到别的项目了,那个项目烂尾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
别彩云说:“我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消息。总之,你别问了,钱经理可能参与其中。我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收回借款,可能就成烂账了。”
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别彩云没有去骚扰病重中的钱经理。但她要求我明天陪她一起去钱经理的公司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