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理不清
梁经理和吴熙的婚宴上发生的打架风波在工地上很快就传开了。工人们议论纷纷,传言张美丽和梅监理夫妇痛揍祁静雯给甲方出了气,纷纷给两口子点赞。梅监理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拉着我一起去找梁经理和吴熙道歉。我说,人家新婚燕尔正在度蜜月,你我就不要再给人添乱了,等俩人上班了,再当面道歉不迟。梅监理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只好作罢。
张美丽突然出现在婚宴上,让梅监理猝不及防。然而工地上的工人们却一个个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因为他们又可以吃上张美丽做的羊肉泡馍了。
那天,梅监理把张美丽从婚宴上拉走以后,俩人直接回到了项目部宿舍。张美丽痛哭流涕,请求梅监理原谅她的草率行事,痛斥将她诱骗到云南准备做电信诈骗的小白脸。梅监理冷冷地看着张美丽,思忖着她说的所有话的真实性。他当监理的职业直觉告诉他,张美丽没有给他说实话。如果张美丽说的是真话,他该领她回家,或是把她留在项目部继续帮厨。落魄的张美丽让梅监理犯了难。他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让张美丽先留在项目部帮厨,一是他需要进一步了解她的情况,二是让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先稳定下来,俩人毕竟夫妻一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和张美丽毕竟是有感情的。梅监理把自己的单身宿舍让给张美丽住,他要去找张倩云,他需要给张倩云一个解释。自从张美丽跟工地上的小白脸私奔后,张倩云很快就填补了张美丽走后的空缺。梅监理基本上隔三差五地去瑜伽馆找张倩云,然后和她一起回家。当时的他因为张美丽跟别人私奔的事在项目上传的沸沸扬扬,心灵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需要有人来为他疗伤。张倩云年轻漂亮,但控制欲太强,掌控着梅监理的一切,包括吃喝拉撒。梅监理自由惯了,突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管着,起初有些不适应,但他最终还是被张倩云的漂亮容颜所折服,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他的日常生活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在梁经理和吴熙的婚礼上,当他把突然冒出来的张美丽拉走时,他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给张倩云一个交代了。
梅监理安顿好张美丽后,从项目部马不停蹄地赶到张倩云的家里。梅监理进门,换鞋,一转身看见张倩云坐在沙发上,一双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跟前妻恩断义绝了吗?她今天怎么会出现?”
面对张倩云的质问,梅监理赶紧坐到她的对面说:“张美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婚宴现场,我也不知道。”
“张美丽是谁?”张倩云问。
“张美丽是我媳妇的名字。”梅监理回答。
“我听韩梅姐说,你拉着离开的女人是你老婆,原来她叫这样一个俗名,你以前怎么没给我说过。”张倩云不依不饶。
梅监理说:“你也没问过啊!”
张倩云不说话了,她似乎很生气。
梅监理说:“她说被人骗了,回到工地上找不到我,就跑到婚礼现场了。”
“你老婆还挺厉害嘛!那个被你打的女人是谁,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张倩云气哼哼地盯着梅监理。
梅监理说:“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张倩云说:“你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打她一耳光?”
梅监理说:“她羞辱我,我能不打她?”
张倩云不依不饶地问:“她为什么要羞辱你,你跟她真的没有一腿?”
梅监理说:“倩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愿意再提起了,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张倩云说:“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你的过去,曾经和多少个女人不清不楚,一定要跟我讲清楚,不然,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梅监理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张倩云说:“你的过去,我不想知道,但你和哪个女人还不清不楚,我一定要知道,我想和你过日子,不愿意被别的女人来打扰。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天,我就给你说过,你也拍着胸脯说,你的心里就我一个,再无他人。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蹦出两个女人,我以后还敢跟你在一起吗?对了,还有那个韩梅姐,帮你百般辩护,说你的好,感觉跟你像一家人似的,你不会跟她还有啥吧?”张倩云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感到无限的委屈。
梅监理抽着烟,并未再解释,今天在婚宴上发生的一幕让他始料未及,他没想到张美丽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那个羞辱他的女人祁静雯。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打女人,而且还在公众场合。他的名声毁于一旦,不明就里的人恐怕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他恼怒,他愤懑,他委屈,他痛苦,可这些又能给谁诉说,谁又能理解他呢?张倩云刨根问底没有错,作为一个打算和他过日子的女人,她的顾虑是正常的。
梅监理把烟灭掉,对张倩云说:“你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冷静一下,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梅监理站起身,走出张倩云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