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夙炆冷冷道,“你该承担的责任,还是要承担起来的。”
“我的责任?”夙慎挑了挑眉毛,“那是你的天下,为什么要我来承担责任?”
“那也是你的天下啊,朕的好弟弟!”夙炆扬起手臂来,“我们兄弟齐心合力,才能好好治理这个国家,不是么?”
“倒也是。”夙慎斜斜勾了勾唇角,旁边的慕言竟是从夙慎的脸上,看到了他未曾见过的神情。
这神情中夹杂着运筹帷幄的讥讽,又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淡然。
慕言似乎隐隐明白过来,这小子怕是在演戏给皇帝看。
“既然如此,”夙慎又淡淡开口,“你的天下,交给我,也未尝不可。”
闻言,夙炆微微一愣,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夙慎却微微一抬手——
下一秒,夙炆的口中便多了一块破布,塞得紧紧的,半分松动都没有。
而夙炆的整个人,也被手指粗细的麻绳给绑了好几遭,凭他自己的力气,是难以挣脱的。
“唔唔!”夙炆挣扎了几下,便摔倒在了地上,夙慎指尖一动,夙炆的脚腕上也被缠了几圈麻绳。
这下子,是一点逃脱的希望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夙慎浅浅笑着道,“不外乎是我的身上的蛊怎么办,我想还不想活命之类的,不过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了。”
顿了顿,夙慎又道:“至于云辰……你以为,他真的是站在你那边的?”
“他不过是配合我,和你演了一场戏罢了。”
“毕竟,现在的云辰,早就已经换了芯子,不是当年那个假道士了。”
听到这里,慕言也微微挑了挑眉毛。
这……好一出反间计啊。
夙炆被绑得跟个螃蟹似的,气鼓鼓地瞪了夙慎好几眼,结果夙慎再一抬手,又给他加了个蒙着眼睛的黑布。
属于夙炆的朝代,算是就此落下了帷幕。
“阿言,”夙慎又转过头,朝着慕言看了过来,“你跟我进屋一趟。”
慕言点了点头,跟着夙慎走进了屋子。
在这里面,几人生活的痕迹处处都在,但似乎已经是物是人非。
两人来到桌前坐下,夙慎给慕言倒了杯茶,才缓缓说了起来:“我们第一次失忆的时候,云辰还不是现在的云辰,所以,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包括我的离开,包括你被迫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
“嗯。”慕言喝了口茶,道,“我大概能猜到。”
毕竟云辰是穿书者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而穿书者来到书本世界里,大多是要改变主角命运的,夙慎的这个角色,八成就是主角。
若没有云辰的改变,他们的这个故事注定是无法破解的死局。
但现在……情况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很聪明,这方面不需要我多说。”夙慎也喝了口茶,才继续道,“后来,我在云辰的帮助下恢复了记忆,他用尽了方法,才获得了我的信任。”
“而我来到这里,同时让云辰抹去我的记忆,其实也是想让事情变得纯粹一些。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在不知道彼此血缘、不受任何影响的情况下,会不会依然像以前一样相爱。”
“事实证明,爱情这种事,是无关任何条件的,一眼万年和一见钟情,都不是只存在于书本里的传言。”
“最起码,我对你,是这样的。”
慕言听夙慎说完,便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太自信了。”
说着,慕言又抬眸看向夙慎:“你有什么把握,我依然会像以前一样爱你?你如何能确定,我能接受你和别人女人通过成亲的方式解蛊?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否受得了和你一直亲亲抱抱而永远做不到最后一步?”
慕言短短一句话,便将夙慎可能选择的三条路都给堵死了。
但很显然,夙慎还有第四个选择。
“我体内的蛊毒,其实并不重要。”夙慎闭了闭眼睛,道,“我可以放任蛊毒发作,直到纾解不了的那天,爆体而亡也没关系。”
“在我心里,真正重要的,是你。”
“你是母妃的儿子,曾经的那个秘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所以,在百姓眼中,你依然可以是皇家血脉;在我眼中,你聪明渊博心怀天下,担得起这份职责。朝中上下现在庸人居多,而老皇帝早就卧床不起,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夙慎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慕言道,“你愿不愿意继承这份荣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夙慎的这番话,慕言可以说是越听越懵逼。
夙慎这……什么意思啊?想让他这个压根就不正统的假皇子当皇帝?
开玩笑,万一他祭天的时候一道天雷劈下来,算谁的?
“夙慎……”沉默了片刻,慕言才缓缓开口道,“我能看得出来,你的野心不止于此,你能控制得住夙炆,就说明你随时都能回去当皇帝,所以……”
“我守我的小村庄,你当你的万岁爷,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不相欠。”
闻言,夙慎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慕言,像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端倪来。
但慕言的神色十分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对夙慎动过心那样。
盯了片刻,夙慎的嘴角,突然渗出了一丝鲜血。
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肺管子从嘴里给咳出来。
“夙慎!”慕言连忙凑过去扶住了男人,“你……”
“别碰我。”夙慎抬手挡开了慕言,“我们没什么相欠,你就当做不认识我……咳咳咳!我的……生死咳咳……都与你无关。”
慕言:“夙慎……”
“别叫我名字,”夙慎凉凉抬眸,“我没资格。”
“……”慕言胸口起伏着,眼圈也渐渐地红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们是血亲,我们有同一个母亲,我们……只能以兄弟的身份相处,可是,如果是这种身份待在你身边,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又能如何?”
“为什么只能做兄弟不可?”夙慎听到慕言很明显的哭腔,说话的语气顿时柔了许多,“阿言,如果我说,我非要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