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知平静地看着薄西爵,她要怎么告诉他,他收养的孩子其实是他侄子的孩子。
而她,是和他侄子有过那种关系的女人。
这个真相一旦曝光出来,对薄西爵乃至整个薄家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我想说,薄西爵,我们离婚吧。”夏知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她还要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的微笑,“柳家即将破产,我回国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对上薄西爵冰冷的视线,她失落地低下头:“曾经,我以为我姐姐还活着,我母亲或许也没有死。到头来才发现,哦,可能最开始我就没有姐姐,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人。我妈妈在那场车祸中,或许已经……已经彻底离开我了。”
孩子她找到了。
但是现在她不会带走阿苑。
她不会逼迫孩子做选择,却会成为孩子最强有力的后盾。
夏知知不是冲动才做的决定,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想离婚?”
他的声音低沉淡漠,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让人从他的语气中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忽略心底那一抹失落,夏知知抬眸轻笑着说:“我恐怕后面没有时间配合您演完后面的戏份了。”
“没关系。”他说。
夏知知心一紧,担心地问:“需要我帮你和裴爷爷解释吗?”
“我会和爷爷说,你到国外去进修,需要几年才回来。”
薄西爵和当初丝毫未变,还是那个气场强大,掌控一切,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里的男人。
“那就好。”
接下来,一路沉默。
薄西爵下车后,去了书房。
夏知知慢了一步,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儿童房,打算跟孩子们说自己的决定。
几分钟后,糖豆担忧地看着哥哥,就连糯糯的脸上都充满了担忧。
在这件事上,最难过的人是阿苑。
最难做决定的人也是阿苑。
“妈咪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你爹地,现在他也离不开你。妈咪也不会强制你和他分开。”
阿苑终于抬起头,小奶音都哑了:“妈咪,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
“妈咪有不能不走的理由,就像妈咪知道你有不得不留下来的原因是一样的。妈咪不是不要你,也不是永远不回来,而是妈咪要离开你爹地,和他不再是夫妻关系……”
糖豆在旁边插嘴:“我知道,就是你们离婚了。”
夏知知温柔的语调一顿:“所以阿苑,你有妈咪和弟弟妹妹的电话,想我们了,就给我们打电话。到时候妈咪就来接你。只要你想见妈咪,妈咪就会立刻过来,只是不能再和你爹地住在一起了。”
阿苑低着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聚满了水雾。
他知道妈咪有苦衷,可他多想跟妈咪说一句:“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但他不能。
弟弟说,妈咪因为失去他,曾经靠吃药才能入睡。后来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能回来找他,找那些当年害他们分离的人报仇。
他知道妈咪爱他,所以尊重他的选择。
他也爱妈咪,所以尊重妈咪的选择。
“妈咪,我能抱抱你吗?”阿苑声音很沉稳,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他在哽咽的。
夏知知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说:“阿苑想抱妈咪什么时候都可以,不需要问的。”
“嗯。”
他知道,可是再想这样妈咪是不行的。
爹地说薄家的继承人是不能露出软肋给别人看的。
他首先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习惯孤独。
夏知知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不肯松手,她轻轻拍着阿苑的背,直到阿苑睡着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把阿苑放下来,帮他拉好被子。
她没有立刻走,而是轻轻拍着阿苑,让不安的他继续熟睡。
阿苑并没有睡着,他只是舍不得松开妈咪,想赖在妈咪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放任自己,也是最后一次放任自己。
感受着妈妈轻声低哄,阿苑不知不觉间真的睡着了。
“不要吵着哥哥,这两天你们好好陪陪哥哥。等妈咪办好手续,我们就回去。”夏知知知道这样很残忍,但她不能恩将仇报。
薄西爵救了她的儿子,薄家人并未用他儿子的器官,而是好好的把孩子养大,这份恩情她怎么能不还?
糖豆很难过:“妈咪,我们真的不能跟爹地和哥哥继续生活吗?我们一家人多快乐啊!”
可他们不是一家人啊!
按照血缘关系,他们要叫薄西爵叔公啊!
这个残忍的真相夏知知希望孩子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只要她远离薄西爵,他们也就永远不知道阿苑的身份,这件事也就永远不会曝光。
书房里,薄西爵打开桌上的文件。
里面是关于夏知知在国外这些年的所有资料。
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调查清楚送回来的。
薄西爵深邃的眼眸落在文件袋上,眼底充满了犹豫。最终,他还是选择打开文件,看一看真实的夏知知。
里面有一张U盘。
薄西爵把U盘插在电脑,上面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
她对着镜头说:“你是问夏?就是那个华国女孩儿?”
握着镜头的人开口:“是的。”
中年女人很谨慎:“你是她什么人?”
“她家人让我来的。”
中年女人很惊讶:“家人?哦,你应该不是她的家人。她家里的人只会问她还能活多久,不会想知道她的情况好不好。”
书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薄西爵手里的笔应声而断。
“夏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儿,她被送过来时,似乎才生产没多久,疑似大出血导致的昏迷。她在我们这边精心疗养很久,差不多三个月才能下床。”
“即便是这样精心养着,她还是只有不到八十斤。她的脸色蜡黄,毫无血色,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光,总是一个人呆呆的躺在病床上。”
“她的身份是保密的,对外说她是植物人。可她并不是,但是她躺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和植物人也没有太多区别。”
……
“直到几个月后,她接到一个电话……”
薄西爵听到这里,瞬间皱眉。
他直觉这个电话是非常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