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标肯定了自己的话,周彧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神情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殿下,国子监除却大本堂皇子皇孙以外,拢共学子不足百人,可是上届中举之人就高达六十五人。”
朱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而上次科举,全国录取的也不过三百人,国子监特权对天下学子而言,实为不公!”
周彧从凳子上下来,跪在了地上。
“周侍郎,起来吧,天下学子寒窗苦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寒窗苦读数十载卖货于帝王家。”
朱标说了一句,而后整个偏殿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
说实话,朱标没想到周彧会提出这个事情。
“此事,诸位臣工怎么看?”朱标看向胡维庸,“丞相怎么看?”
“取消国子监科举特权此事,事关重大,恐怕还要从长计议。”胡维庸道。
“殿下,国子监授官和科举特权,自宋就有,算是祖制了。”凌汉也道,“若要改恐有些阻力。”
朱标笑了笑,“这国子监一个个名师大儒教学,家族供养,如此好的条件,难道还担心科举比不过地方学子?若是如此,那果子监培养的恐怕都是一群蠢材吧。”
“若是取消特权,国子监为了脸面自然不好反对,但是臣担心某些家族……”
凌汉说着同时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半个老乡周彧,他也是没想到周彧竟然提出国子监的问题。
若是被某些世家大族盯上,周彧哪怕是个三品侍郎也捞不到好果子吃。
世家大族为了家族利益,很多时候比强盗都无耻。
“周侍郎稍安勿躁,此时还需从长计议,孤听说今次入京科举的学子有三万多人,可属实?”朱标笑问道。
“回,殿下,三万又六百二十四人。”中书舍人立即答道,“是历年来科举人数之最。”
“好!国朝读书人越来越多,治国之才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
……
西山。
朱元璋笑眯眯的看着李余道,“李余,咱要下山了,你跟着咱一起走吗?”
朱元璋话音一落,李余想都没想,一点脸面都没给皇留,连连摆摆手。
“不用,不用!陛下,我还要留下来和骧哥,商议下长枪改良的事情,这长枪虽然射程和精准度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后坐力太大……”
听着李余喋喋不休的说着编出来的理由,朱元璋脸越来越黑。
这小子当咱是洪水猛兽吗?
就那么不想和自己一起走?
是有多不想和自己一起走,才编出这么多借口。
李余那一脸生怕朱元璋拽着他一起走的模样,让朱元璋有种直接砍了他的冲动。
片刻后。
朱元璋带着冯胜,在锦衣卫的带领下下山了。
毛骧看着渐渐消失在山林中的朱元璋,转而看向李余,“你就这么害怕陛下?”
“你不怕?”
李余问完就后悔了,心道毛骧还真不怕,继续道,“陛下天天琢磨着坑我,让我干活不给钱,恨不得什么事都让我干。”
“我和他一起走,我就担心就下山这点路,他就又给我安排个什么差事。”
“我亏不亏啊!”
听着李余的抱怨,毛骧道,“你小子还真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别人巴不得陛下给安排事,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反而嫌弃上了。”
“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想着巴结皇帝,好当官,我可不想当官。”李余摆手道。
毛骧皱眉道,“你真就那么怕当官?”
“怕!可怕了!我就怕皇帝给我的差事多,越受宠我越怕!”
李余说着,又直言不讳道,“骧哥,我说你也太不地道了,以后陛下给你安排什么事,别老拽着我,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你小子,这都是立功好差事,你小子不感激我,反而抱怨起我来了。”
毛骧摇摇头道,“行了,别愣着了,进洞商量商量长枪怎么改良吧。”
“明天吧,我得赶紧下山,家里事还多着呢。”李余摆手。
“那你刚才还对陛下说要和我商量长枪改良的事。”
“敷衍的!不行啊?”
毛骧:“……”
你特么的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欺君之罪是咋回事啊!
李余和皇帝前后脚下山了。
甚至他走到山脚的时候,皇帝马车还没走,皇帝和冯胜还站在山脚下说话呢。
一直在一块大石头后藏了半天,李余才腰酸背痛的站了起来,看着离开的马车,心中骂骂咧咧,他肯定皇帝是故意!
李余打马饶了一个小道,避开皇帝的马车,提前进了城。
回到家,刚喝口水,还没来得及休息,管家老黄就来了。
“少爷,有人来了,说是庄子的事。”
“庄子的事你让他等我爹回来,我不管这事。”李余摆手道。
“不是家里的,是你自己的庄子。”老黄道。
“我的庄子,我哪来的庄子?”李余皱眉道。
“是您定远的庄子,说是上次陛下封您做县男,还有二百亩的田庄给您。”老黄道。
“还有田庄?”李余诧异道,“圣旨上没说啊?不是说就封了一个县男,食邑三百户吗?怎么还有田庄?”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老黄道。
“人在哪?带过来,我问问。”李余道。
若是给了二百亩的田庄,这奖赏还有点用处,皇帝还不算太抠。
二百亩田庄就相当于自己的地盘,自己想怎么折腾就随自己折腾,可操作性可就太强了。
比县男的虚名实在!
不一会,老黄就带着一个肤色黝黑,身体消瘦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李余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常年日晒雨淋干庄家活的。
“小人周大刚,拜见东家。”
周大刚看到李余,立即跪在了地上。
“站起来回话,老黄给他倒杯茶。”李余道。
“是,少爷!”
“不,东家,小人不渴。”周大刚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他可是知道这次的主家是什么人的,这里可是国公府,府门比定远县的衙门口都气派,自己走进来都直打哆嗦,哪里敢喝东家的水。
李余看着周大刚干裂的嘴唇,笑了笑,走上前将他扶起来道。
“你这嘴唇都干裂了,嗓子恐怕都渴冒烟了,不喝水一会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