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杉垂眸看着,顾知年艰难扣着她掌心的样子。
扬一次鞭子便跑一步。
不扬鞭子就要在原地等着。
真是一匹劣性难改的马。
现在知道这样做,哭着求她了。
那早干什么去了呢?
他这个性子,好似不吃些苦头便永远不会长进。
见姬杉不理会,顾知年哭得更是凄惨了。
他嘴唇不停翕动着,似乎是哭到吸气多呼气少了。
眼泪如同江水决堤般奔涌而下。
可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声嚎叫。
然后姬杉也一直没有回握住他的手。
等待中,时间总会变得漫长无比。
都说度日如年,可顾知年现在几乎可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顾知年心脏蔓延出的冷意逐渐遍布全身。
他心中更是绝望。
只觉得心痛到快要昏厥。
熟悉的感觉再度席卷至五脏六腑。
难以呼吸,心脏绞痛。
浑身上下似乎都被一股气堵住,无处疏解。
顾知年微微合上眼睛,意欲缓下心神。
可这一闭,他连五感都变成了黑色。
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将自己哭晕了过去。
姬杉起初并未意识到这些。
却突然感受到他的指尖逐渐向下滑落。
“顾清河?”在指尖相触,即将彻底分离之际,她颇为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姬杉声音略高,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紧接着,顾知年的脑袋也垂了下来。
如若不是手被她抓住了,怕是又要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她在最初的讶异微惊之后,很快就大致猜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知年大抵是缺氧晕倒了。
她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不是,怎么会有人硬生生把自己哭晕啊?
姬杉知道顾知年脆弱。
但没想到他会弱不禁风到这种地步。
脑壳疼。
总不能就这样拽着他的胳膊吧……
怕不是会直接被她拽掉。
姬杉只好蹲下身来抱住他消瘦的身躯。
此时的顾知年脸上苍白如雪,呼吸微弱,无知无觉地靠在她的怀中。
确实能够让姬杉心头微震。
将他抱到床榻上时,她真的能感觉到他的骨瘦形销。
哪怕在悉心调养下长了些肉,但是顾知年的原始体格摆在那里,也照样比起旁的男子轻上许多。
姬杉根本用不了什么力气,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人放回床上。
*
太医听到吩咐声匆匆赶来,看着床榻上昏迷着的顾知年也不敢多问,只是在姬杉阴云密布的脸色下,连忙进行一番望闻问切。
而后颤巍巍地将结果禀报给了她。
忧思过度,郁结于心。
大悲大喜,急火攻心。
需疏肝理气,解郁安神。
莫要有太大情绪波动。
总之,要心平气和,静心养神。
至于心绞疼也是由于这些原因产生的,并无隐疾。
问题不大。
但却问题很大。
因为心病还需心药医,口服用药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才是最难的。
姬杉听完后捏了捏眉心让人下去熬药。
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躺在那里的顾知年。
看样子连昏迷着也无法彻底安心。
“安若,等良君醒后,差人将魏太女入都一事告诉他吧。”
她看着他那不安稳地睡颜,吩咐了一句,也紧接着离开了偏殿。
叫顾知年折腾得,她都有些累了。
*
只不过没想到刚迈出殿门,安然便忙迎上来禀报道:“陛下,傅良君殿下派人来传话,问您今晚要不要过去。”
“不去,让他好好……”
姬杉绷着脸,神色略显疲倦,本欲拒绝。
但总觉得心中多少有点堵得慌。
烦且不畅快。
“罢了,摆驾昭阳殿吧。”她呼出一口浊气,如此说道。
散散心也好。
*
那边的傅怀晏迟迟等不到人,本来都穿上寝衣准备休息了。
毕竟流枫去请姬杉结果无功而返时,同他说了顾清河突然病了,陛下在陪那人呢。
虽然傅怀晏搞不懂为什么几个时辰前刚隐约有听说顾清河触怒圣颜被罚跪在外,到了现在病了陛下还亲自去陪。
但他想既然如此,那大概率是不会来呢。
为此傅怀晏还小小生了一柱香时间的闷气。
没想到还能等到通传声。
他顿时喜上眉梢,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披上个外衫便跑到殿门口迎接姬杉。
等到行完礼屏退众人,傅怀晏便立刻勾住了她的脖子,只道,“表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