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紫云毕竟是个男子,力气不大,侍身靠着他走路,总是无法卸下自身重量的。”
江照白这一路话绕了个三路十八弯,姬杉终于在他那欲语还休的眼神中听明白了。
“合着你兜了这么大一圈子,是想让孤陪你出去走走?”
“侍身不敢。”江照白那一双柳叶眼顿时变得是波光粼粼。
“孤看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姬杉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肚子,说道。
却并没有应下来。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闲逛。
江照白有些失落,看来此路是行不通了。
“侍身知道陛下政务繁忙,不敢打扰陛下,可侍身总觉得这孩子这么闹腾侍身,也是因为想她的母王了,若是陛下能陪她晒晒外面的阳光,她也许就会安静了。”
“你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姬杉都懒得戳穿他。
“陛下,侍身……”江照白刚要再接再厉,继续找理由,却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响动。
“陛下,您摸摸,孩子动了!她定是知道您来看她了!”他只觉得他女儿实在是太懂事儿了,正愁怎么圆话呢,她便踢了他一脚。
姬杉看着他激动不似作伪的神情,将信将疑地把掌心贴在他肚皮上方。
然而隔着衣服,她竟然真的感觉到了江照白肚子中的响动。
真是奇了怪了,总不能是这孩子真的想她吧。
“陛下,侍身可以求您抽出一小会儿时间陪陪她吗?”江照白怯怯地问道。
“也好。”姬杉这下是同意了。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孤陪你出去走走。”又闲聊了几句,见侍从把汤药端来后,她便准备起身离开。
“陛下。”江照白突然轻轻拉住了她的指尖,“夜已深了,您不若留宿在侍身这里,也省得来回奔波。”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努力尝试让姬杉在这里陪他一整晚了。
但不出意外的是,这次也依旧是以失败告终。
姬杉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掌,而后道:“不必了。孤答应了怀晏今晚会回去。”
她本来今日就是准备睡在傅怀晏那里的,若不是江照白身体不适,她这个时辰应当已经在巫山云雨了。
江照白目送着姬杉离去,眼底满是失落。
*
这后宫中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傅怀晏本来是极其不愿意的撅着嘴看着姬杉人都来了,结果又中途去了江照白那里。
虽然姬杉说自己会回来,但他却还是不大高兴。
“表姐好晚了才回来哦。”傅怀晏听到声音,屏退众人,嘟着嘴行了个礼,而后说道。
“晚到我都担心表姐不来了呢。”他伸手在姬杉腹部打着小圈圈。
“孤说过的事情,哪里有不作数的时候?”她抓住了傅怀晏的手,“怎么还跟孤耍起脾气了。”
姬杉这么久也算是发现了,她这些君侍里,大多数人都是身子骨娇气,就傅怀晏这一个是身体强健,然而性子娇气得厉害。
以前倒是不容易发现,只当他是喜欢撒娇。
这相处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傅怀晏是从小到大被家人宠着,惯出来的小性子。
姬杉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江照白来。
同样为侯爵嫡子,他性子就没那么娇气。
也没太多世家子端着的那种劲儿,倒是什么讨好人的办法都使得来。
就是动不动就喜欢欲语泪先流,也不知道江照白和宁子瑜两个人对着哭,谁能哭得更久一些。
姬杉无端联想着。
“才没有耍脾气呢。”傅怀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多善良大度啊。
江照白派人来请姬杉,他都没有说什么,也没使小性子强行留人。
顶多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仅此而已罢了。
见姬杉没再说话,反而眼神飘远,傅怀晏又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
“表姐,你在想什么呀。”
在想别的男人呗。
姬杉看着他单纯天真的眼睛,只道:“在想你最近是愈发恃宠而骄了。”
“只有一点点啦。”傅怀晏紧贴着她的手臂。
像极了一只黏人的树袋熊。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喜欢贴贴罢了。
“表姐,好晚了哦。”他拐弯抹角地暗示着。
“是啊,很晚了。”姬杉点了点头,却没了后话。
傅怀晏含羞一笑,垂下长长的睫毛,上手也搭在了她的脖颈上。
等待着水到渠成,顺水推舟。
然而迟迟他没有被抱起。
于是傅怀晏抬起头,正对上姬杉略带戏谑的目光。
他两腮又逐渐鼓了起来。
“表姐——”他音调拉得极长。
“嗯,唤孤做什么?”她明知故问道。
“唤陛下睡觉啊。”傅怀晏几乎要把自己嵌进姬杉怀中了。
他干脆不搂脖子了,改成环住她的腰。
甚至伸手将玉带解了下来。
姬杉有的时候真觉得他怕不是狐狸成精。
除了初次侍寝那夜还羞涩懵懂一些之外,其余时候都大胆外放得厉害。
不对,仔细一想,还算不得是狐狸精。
毕竟傅怀晏只是很主动,倒不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不似江照白,表面像是朵纯洁小白花,实际上……
惯会在床上讨好她。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在身上佩戴许多东西,等她过来。
姬杉一时思绪飘渺,傅怀晏已经趁机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床边。
一切不言而喻。
之后自然是泛舟江上,徜徉于山水之间了。
*
姬杉没有食言而肥的恶习。
既然答应了江照白陪他走一走,那肯定会兑现承诺的。
于是从傅怀晏这处用完早膳,她便起驾去了江照白那里。
早间的空气比较清新,用来散步是最好不过的了。
本来她是打算随便在周围走一走的,毕竟这里依山傍水,清凉安静,可谓是极佳的。
然而江照白却道:“侍身听紫云说,花苑中的花儿最近都开了,姹紫嫣红的,好不美丽,陛下可否陪侍身去那里看一看?”
花苑所在位置大约正是行宫最中间,无论离姬杉的宫殿,还是其他君侍的居所都很近。
“嗯,那里的花似乎开得确实很好。”她算是确认了紫云这个消息还是比较c准确的。
“陛下早前去看过了吗?”江照白笑容微滞,状似不经意一问。
“嗯,陪清河去看过。”
姬杉嫌弃顾知年来了行宫还整日憋在宫里,也不说出来透透气。
于是选了个傍晚硬将人拉了出来,在花苑中闲逛了许久,顺道还去百兽园看了看那只西域进贡的雌狮子。
不过顾知年胆子小小,看到猛兽都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
江照白听到这话,嘴角有一瞬间降了下来。
不过下一秒又重新挂在脸上。
他轻轻挽住姬杉胳膊,只是说道:“那陛下再陪侍身去一次,会不会感觉厌烦呀?侍身换个地方散步也是可以的。”
“不会。”姬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反正都是闲逛,去哪里都没区别的。
江照白却很明显没有搞懂姬杉的想法,美滋滋地迈开步子。
陪谁去过又不重要,能陪谁一直去才是最重要的。
日后等他女儿出世了,可不是一个无女的良君比得上的。
哼。
*
然而江照白没想到的是,他精心求来的陪伴,竟然半路被人打断了。
彼时江照白正倚在姬杉肩膀上闻着新折的新鲜花朵,笑得极为甜蜜。
毕竟行宫花苑中的花可不是能随意采摘的。
姬杉任由他折了一朵把玩,定然是一种宠爱的体现。
反正江照白是这样认为的。
“陛下,这些花好香呀,侍身殿中颜色好生单调,可否容紫云折一些放到殿中?”
“当然,你要是喜欢便让人每日来摘就行了。”
姬杉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儿的。
“侍身谢过陛下。”江照白嘴角扬得更厉害了。
可惜下一秒,一声不合时宜的男子嗓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肘汪鼻下!”
还是口音极重的一句话。
姬杉都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除了西域王子也没别人了。
“陛下,薅久不见。”君卿十分热情地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很显然他是大老远看到了姬杉极具象征性的玄色龙袍,便迫不及待地打了招呼。
江照白这才看到那声音的主人是什么尊容。
竟然真是一头金发……
他早就听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说那西域王子生得如何如何惊为天人。
本来他是不信的,毕竟流言一向喜欢夸大其词。
然而如今一见……
原来并没有夸大许多。
“君卿王子这么早就入宫了?”姬杉目光在他脸上略微停留,而后问道。
君卿今日没再像上次在殿中一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用纱遮住半张脸。
而是将姣好的容颜尽数露了出来。
本来西域也没有什么男子在婚前不能见外女的习俗,大周也不太盛行这个风气。
戴面纱的传统是属于已被灭国的韩和现存的吴国的。
但覃华清虽然是中原人,可是她很小就来到西域了,对中原文化不是很熟悉。
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了这个习俗,才让君卿戴面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