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安也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她平静的侧颜。
“陛下,臣……”
“诺,奴这就去办。”安若脚底抹油,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来,孤都不急,你那么急做什么。”姬杉将人叫住,“现成的男子,还不带走?”
她说着冲着萧念安所在方向扬了扬下巴,指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萧念安由悲转喜,所用时间不过六十秒,眼中已经被惊讶与喜悦填满。
安若立即会意:“诺。”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回陛下的话,奴知晓的。”
不就是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吗,她十分懂行。
“萧大人,麻烦您移步。”安若笑眯眯地说道。
于是萧念安站起身来,却只觉脚步飘浮,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姬杉营帐。
*
等他再度回来时,已是深夜。
门口的守将问起,安若只说是按照陛下吩咐,寻的清白男子前去侍寝。
于是将士们不疑有她,毕竟这种事儿在军中常有,大家都懂得。
只不过免不了向萧念安投来一些探究目光。
好在光线昏暗,又戴着面纱,无人能看清他的容貌。
而进入营帐之后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无需多言的。
姬杉许久没吃肉,萧念安远比她久得多。
这一触碰,自然是巫山云雨,一发不可收拾。
萧念安年岁本就大些,如今这副身子更是熟透了。
嗯,被姬杉幸熟得。
总之浅小麦色的肌肤上透着红色,像极一颗诱人的水蜜桃。
水蜜桃的特点是什么呢?
多汁清甜。
事实也确实如此。
姬杉大越明白了,为何军营一定要有军伎。
发泄出来确实爽快舒服。
如果她是横刀立马的大将军,从这床上下来,定能多取几颗敌军首级。
因为事先都看到安若将男子送入姬杉营帐之中。
纵使隔音不好,不断有声音传来,外面的人既不觉奇怪也不觉尴尬。
为了不被发现,萧念安尽管辛苦忙碌了一夜,第二天也是早早穿好衣服掩面走出营帐,又换回女装,偷偷溜回了“萧丞相”的帐中。
直到姬杉再度派人过来传唤。
这光天化日的,当然不是传他去睡觉,而是为了昨日所说的安置百姓一事。
“草民一直以为,在以一统天下为目标的前提之下,兼并别国领土,是最为容易之事。”
“而将这些土地凝聚在一起,让各国文化融合吸收,才是最困难的事情。”易安跪在软垫之上,如此说道。
“因此草民觉得,陛下非但不能让战败国百姓为了留在原地,而向您缴纳银钱。正相反,大周应当给想要留下之人许多好处才是。”
“孤给她们好处?”姬杉皱起眉头。
“正是,大周需要让这些人留下,而从长远来看,不能采取暴力手段,要怀柔,要吸引百姓原住城中,让她们认陛下这个王上。”
或许是因为不知自己的来历,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导致易安的想法有些超前。
姬杉作为周国王上,自然万事想要以周人为先,其她国家的人都往后靠。
“继续说,孤要给什么好处,给多少好处。”她语气有些冷硬,但又没有真的生气。
“其实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如果她国百姓愿意主动归顺大周者,可以免除三代人徭役,同时,免除十年赋税。”易安如此说道。
“三代、十年?”姬杉微微眯起眼睛,“这也太多了吧。”
“饶是我大周女民都没有过如此待遇,如今你劝孤给旁人?”
“大周一向地广人稀,百姓又骁勇善战,如果能将农作之类的活计分发出去,岂不是可以多让周人参军,尽心为陛下征战?”
“如此一来,军队壮大,何愁不将五国一统?”
姬杉捏着茶杯,没再说话,半晌过去,她终是看了萧念安一眼,问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萧念安觉得易安这个决定似乎是要比他所想的“驯化”好上一些。
“臣觉得,易娘子此法颇好。若能不动用一兵一卒,便能合理解决人心有异的问题,实为上上策。”
萧念安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而后又道,“只是一下免除这么久的徭役和赋税,实在让人肉痛。”
“征战四方,一统天下,本就需要付出大量人力物力。粮草兵马是一种开销,免除税收只不过也是另一种开销罢了,二者不能兼省。”易安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她说得确实有些道理,可姬杉也有自己的考量。
比如粮草和兵马,相较起她要白养这么多人,究竟哪个费钱。
如此多的异族人在大周生活,对于自己的统治来说,究竟是否有益。
以及,怎么有效预防她大一统之后,有不轨之徒混入,说服这些人,搞些什么“匡复大梁”之类的破事儿。
一旦有,到时候派兵镇压,又要花费多少呢?
姬杉没有立即采纳易安的这个建议。
后来易安花费了许多天,才对于姬杉所担忧的问题,一一提出了对应的初步解决方案。
不过一直到年关,姬杉也并未松口。
*
战争一场接着一场地打着,姬杉的兵马不仅重创了梁军,连赵吴联军也没得到什么好果子吃。
本来就是各怀鬼胎,稍稍一击便是溃不成军。
而终于在士气正浓时,迎来了年末。
倒也不至于非要在鹅毛大雪的除夕夜发兵,于是得以暂时休战几天。
今年的除夕,注定是非同寻常的。
往年的百官朝贺,变成了几十万大军共贺。
喜庆的声音漫山遍野的传来。
虽然是行军打仗,各种习俗礼节只能从简。
但该有的也没落下。
爆竹声照样响彻平地,红色碎屑卷着白雪,年味儿一下子便上来了。
姬杉披着厚厚的貂皮披风,观赏着这万里银装素裹的景象。
萧念安则站在她身旁,与她一同静静观赏着。
“打不了几场了,过完年,孤就打算收兵回都。”姬杉突然说道。
其实梁王的休战请求书早就送到她手中。
毕竟眼看着四分之一的国土一点点的被吞噬,她也顾不得什么共同伐周的合约了。
“丞相可想家了?”她转头看向萧念安,问道。
“臣早就没什么亲人了,何尝有什么‘家’可以想呢?”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轻描淡写地回道。
姬杉在的地方,对于他来说,也便是家了。
去岁还心心念念,可望而不可得的事情,没想到能在今年突然实现。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陛下会想家吗?”萧念安学着她的话,如此问道。
“大概吧。”姬杉语气中也没什么忧伤之色,“只是算算日子,过两日刚好就是令姜百岁了,孤不能在场,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王女还小,陛下有大把的时间看她长大成人。”
“嗯,是这个理儿。”她认同萧念安这句话,所以也只是觉得可惜,并没什么遗憾。
“不过,有的时候臣也真是羡慕君后殿下和王女。”萧念安骤然轻声说道。
“什么?”姬杉诧异不解,主要是不明白他何以没头没尾的说这句话。
“羡慕君后殿下能为陛下生下王女,而臣年岁已大,怕是没有女儿之福了。”
萧念安其实已经憋了很久了,他很想知道姬杉对于他现在的态度是什么。
是否……会不准许他生下孩子呢?
“丞相若是能以女儿身怀孕,可算是天下奇闻了。”姬杉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小心机,眸色一深,如此回道。
其实在远古时期,女人也是可以怀孕的,只不过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医术进步,神医又在采摘草药过程中发现了孕果的功效后,自此逐渐转变为男人怀孕生女。
当然,上述这些究竟是传说还是真实发生过的,目前仍旧存疑。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至少几千年没有过这样的记载了。
“说不定丞相不仅能在周史上留有姓名,甚至还能给医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呢。”姬杉想到这里,轻笑着说道。
态度不可谓不明了。
反正萧丞相是不可能有孩子的,至于萧念安……
什么时候成为男人什么时候再说吧。
就算像江照白一样“幸运”有孕,姬杉也只能狠心让他在官位和孩子之间二选一。
因此萧念安无孕才是对谁都好的。
虽然大概能猜到姬杉会这样说,可亲耳听见,还是让他心中难免落寞。
“臣明白了。”他语气闷闷。
姬杉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得一阵无语。
看来萧念安这喜欢钻牛角尖的老毛病是怎么也改不好了,明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问。
这不是自讨苦吃?
“外面风太大了,孤冷了,丞相陪孤进去暖暖吧。”姬杉实在心累。
她一天天地净和萧念安玩什么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游戏了。
不过这大冬天的,也只有冬枣给他吃了。
管饱不管甜。
“把手给孤。”于是一走进帐中,姬杉便手心向上在萧念安眼前摊开。
这下也终于轮到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