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过来。”姬杉这样想着,冲着顾知年招了招手。
殿内每个角落都摆满了冰块,即使是炎热的夏日也透出阵阵冷意。
顾知年这时才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敏感了些,明明陛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于是敛下心绪,起身朝姬杉走过去。
只不过脸上的血色并不会那么快恢复。
本来她们就离得不远,也就是三四步的距离而已。
顾知年甫一走近,姬杉便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入怀中。
这时她才有功夫去理江照白。
“你也起来吧,正巧孤确实觉得自己肩膀今日有些酸疼,给孤按按。”
“诺。”江照白被晾在那里冷落了半天,起身时膝盖已经有些用不上力了。
又酸又麻的。
他险些平地摔下去,下意识稳了稳身形,这才想起……
明明是可以倒在陛下怀中的。
于是他立即纠正了“自救”行为,装作为了站稳而踉跄向前走了两步,而后左脚不小心绊到了右脚,直勾勾地扑进姬杉怀中。
姬杉见此情形,大发慈悲地伸手将他也捞进怀中。
“陛下……”江照白双手倚在她双肩之上,一双如琉璃般清澈的眼睛望向她,“侍身腿麻了……”
语气无辜极了。
只是在眼波流转中,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顾知年,正注意到顾知年那紧绷的唇,以及那副隐忍不发的神情。
“怎么一个两个,两个三个的身子都这么弱。”姬杉右手揽着柔若无骨伏在她身上的江照白,左手环着脊背习惯性挺直,唯有手臂与她紧贴在一起的顾知年,不由槽了一句。
合着她后宫围了一圈病秧子不成?
真应该让傅怀晏把自己的精力给这俩人匀一匀……
不对,应当是三人,宁子瑜的身子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陛下,侍身身子应当还行的吧。”江照白缓缓从姬杉怀中坐了起来,将手探向她的肩膀,“您知道的。”
这句话几乎是紧贴着她耳边说的,一阵阵热气呼出,弄得姬杉脖颈微痒。
顾知年看着,内心一时间是兵荒马乱的。
他是真的有点不大舒服了……
或者说,他很不舒服。
不同于君后和陛下之间那样令人羡慕的感情。
他总觉得江照白是带着目的性的,很不纯粹。
这让顾知年的不适感遍布全身。
江照白手上的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按着按着,姬杉只觉疲惫感渐退,长舒了好几口气。
“陛下,您舒服吗?”他问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沉默坐在一旁的顾知年。
“嗯。”姬杉很是受用,不由喟叹了一句,“珉阳侯会养儿子。”
江照白听到后,却是身子一僵,难得没有顺着往下接话。
“侍身再为您捏捏腿吧。”他手指移动,垂下眼帘。
“也好。”姬杉点了点头,扭头望向顾知年,“给孤斟上一樽酒。”
“好。”顾知年终是回过神来,拿起酒壶斟满酒后又捧到姬杉面前。
然而她接过后喝了一口,睨了顾知年清冷白皙的脸,稍稍舔了舔嘴唇,似是想到了什么。
“陪孤喝酒吧。”姬杉伸手将樽口抵在顾知年唇畔处。
冰凉的触感弥漫在下唇,他没有推拒,薄唇微张,就着她刚刚喝过的地方小口抿了一口。
瞬间辛辣感冲上大脑,顾知年眉宇拧紧,头偏到一旁缓了半晌。
姬杉见他如此反应,动作微顿。
“算了,这酒太烈。”她忽略了这一点,“你身子弱还是别喝了。”
“侍身可以陪您喝呀。”不等顾知年说话,江照白便赶紧接上了。
“行啊。”姬杉笑了一下,却没把手中的酒樽递给他,反而是拿起酒壶。
江照白眼睛都没眨一下,接过酒壶仰起头便往嘴巴里灌了一大口。
他今日并未同平时一样,将一半的头发束起,另一半头发披下。
而是尽数拢进发冠之内。
于是动作间,他雪白的脖颈显露无疑。
酒液顺着喉结滑落,弄得人心荡漾。
几乎是咽下去的同时,江照白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酒…怎么这么烈呀…”他一边擦着眼角噙出的泪水,一边呢喃着。
“孤当是什么,原来是纸糊的,喝点水压压吧。”姬杉嘲笑了一句,但视线却无法从他的脖间移开。
江照白却不觉这是嘲笑,听话地喝了几口茶水。
顾知年一直看着姬杉,自然能注意到她的注意力放在哪里。
他喉咙没由来地也是一痒,轻轻咳了两声。
分明红意从来不上脸的,但顾知年现在的脸颊却略带涨红。
应当是咳嗽导致的。
“安然,端碗温热的梨汤来。”姬杉见状敛了笑意,朝着外面吩咐道。
很快,安然便端着木托走了进来。
只是看见这殿内的两人,她有些傻眼了。
就算她再八面玲珑,也实在不知道这一碗梨汤是给谁的。
“愣着干嘛呢?拿来啊。”姬杉没什么耐心。
安然赶忙呈给她。
姬杉接过后,转头就递给了顾知年,“赶紧润润你的嗓子。”
江照白听罢一瞬间便是牙关紧咬。
顾知年皎洁清冷的眼中却顿时浮现点点笑意。
他伸手接过,捧着碗又看着姬杉的眼睛,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整碗。
这下不仅是嗓子,连带着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