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给您茶。”他笑得明媚,脸颊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
姬杉伸手接过,抿了一口便放到一旁,“这两日在宫中,待得可还好?”
“好呀好呀,好极了陛下。”傅怀晏顺势跪坐在她脚边,“方才君后殿下也这么问臣侍了。”
“是吗?”姬杉瞧了一眼温昀,“那说明孤和君后是心有灵犀。”
这话一出,傅怀晏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心情复杂。
这下是让江照白又一次抓住空隙,掩唇咳嗽了好几声。
声音在颇为安静得大殿中十分显眼。
“江长使可是身体不适?”温昀问道。
“回殿下的话,倒也不是。”他起身柔柔地朝着温昀的方向盈盈一拜,“许是早上吹了风,喉咙一直堵得慌,如今咳出来便好了。”
江照白声线是干净温柔的,尾音音调微扬着,嗓音低低缠上来,似在撩拨人心,却又不显甜腻。
姬杉也被他引得正眼看了一眼。
“既然怕风吹,衣襟便合严实一些。”她一下子便注意到了江照白颈部露出的小部分雪白,若隐若现,欲盖弥彰,最为勾人。
“陛下说的是,如今不过刚刚入春,天气尚未转暖,饶是缠了颈带也当注意些。”温昀不可能看不到江照白特意下的功夫,面上的笑容淡了些。
“诺,侍身知晓了。”
江照白才不管温昀怎么想,见姬杉有了好脸色,连忙趁热打铁,又道,“其实也未必是风的缘故,开春本就容易喉咙不适,陛下又忙于政事,应当比侍身常用到嗓子,要提前保护着才好。”
“侍身不才,不会什么别的,但珉阳风沙大,极易喉咙不适,因此侍身倒是会配些能预防喉咙痛的花茶,可容侍身为陛下送来?”
姬杉怎会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可江照白这话说得极为贴心又悦耳动人,她倒不会不喜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送来就不必了,有空孤去你那里尝尝。”
“诺,那侍身回去先提前备着。”
江照白说罢抬头望向姬杉,他的眼睛并不算特别大,稍稍收敛的眼角及略窄的双眼皮,自带了清纯无辜的感觉。
哪怕是在勾引人,也是不显风尘气的。
傅怀晏肩膀耷拉得更厉害了,这下连嘴角都有点儿向下弯的趋势。
“陛下,臣侍会做一些清热解毒的甜点,您去我那里尝尝好不好呀?”他不想姬杉先去江照白那里。
“你还会做甜点?”姬杉是真的不太相信,傅怀晏一股子骄纵孩子气,不像是会下厨房的样子。
“那当然啦~”他喜欢吃甜的冰的,但是傅主君怕他吃坏肚子,吩咐小厨房每月只给他一点点吃,这才因为嘴馋被迫学会了这项技艺。
“不过孤不喜欢吃甜的。”
“臣侍也会做不甜的,您来尝尝呗。”傅怀晏扯了扯她的袖子,不停地眨着眼睛。
“好罢。”姬杉应下了。
陆染之看着这殿上的情形,也不甘默默无闻,便想起身邀宠。
但此时温昀却道:“陛下,臣侍有些乏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侍寝,但也有些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起宠来。
心中泛起酸来,他是很难控制的。
毕竟任谁都没法做到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眼前被争夺还能无动于衷的吧。
姬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闷闷,又想起今日他确实醒得太早。
“既然君后累了,那都先跪安吧。”
她伸手将温昀揽进怀里,好让他能靠着自己舒服一些。
“哦对了。”姬杉突然是想起来了她过来这么一趟最重要的一句话忘记说了。
“君后怀着孕,身子重。这段时间,若是没有君后的传唤,谁也不用前来问安,以免打扰君后休息。”
姬杉没少见到宫中男子莫名其妙小产的事情,而她母王次次彻查,次次都草草结案,不了了之。
她眼下就是觉得,与其希望在这批君侍良善不会省事儿,倒不如直接把风险扼杀在摇篮里,她也才放心。
“诺。”君侍们俯身应下。
江照白暗自在心中对于君后的受宠程度有了切实的判断。
看来椒房独宠的传言并非是虚的。
殿内的人缓缓退下,姬杉则亲自拉着温昀的手将人送回寝殿。
而后又陪着用了一顿午膳,这才离去,回到宣室殿看了几本折子。
临近傍晚时,姬杉终于吩咐道:“去昭阳殿吧。”
*
等到姬杉乘着龙辇到昭阳殿时,傅怀晏已经得到了通传,一早就准备好了。
此时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衫,玉冠上也镶嵌着一枚极为亮眼的红玉。
殿内已然点满了红蜡烛,只要是良君能用上的红色制品也都摆在明面上,倒是颇有些婚房的样子。
傅怀晏本就是明艳的长相,满殿红色更是映衬的他面若桃李。
“陛下。”傅怀晏对着她行了一礼。
“起来吧。”姬杉拉着他的臂弯,将人拽起。
傅怀晏这才微微抬眼,望向她的眼神也是含羞带怯,如春日蒲草,似在轻挠着她的心。
“你倒是布置得充足。”
“嗯。”傅怀晏有些不敢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毕竟这对臣侍来说可算得上是新婚之日,所以,想弄得喜庆些。”
“虽然对您不是。”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臣侍问过了,这些用料都是合规矩的,您不会怪我吧!”
“你都这么说了,孤还能怎么怪你。”姬杉微微挑眉。
确实这里的一切都算不上逾矩,就是旁人不敢弄,而傅怀晏胆子大了些。
“不过确实,对孤来说只有同君后大婚时,才是新婚之夜。”
“臣侍知道的。”傅怀晏听完微微瘪了瘪嘴。
虽说他是一厢情愿,不管不顾,非要入宫的。
但世间的所有男子应当都会幻想过自己大婚之日会是什么景象吧。
因此没有嫁衣,又是从侧门被送进宫的,傅怀晏心底最深处其实还是有隐隐失落的。
可一想到自己所嫁之人是心爱的,而不是盲婚哑嫁,掀盖头前连对面是谁都不知道,他又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