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哀家便谢过陛下了。”太王太君后其实是担心姬杉会找借口推辞,不会让他过去的。
毕竟她一向对萧家是防之又防。
但这又怪不得姬杉,虽然在太王太君后心里,他知道萧念安是个忠心的,可萧家的其她人就不一定了。
“太父说的哪里话,您想要去看丞相,孤哪里有阻拦的道理?”姬杉抚摸着手中的茶杯,继续说道,“不过孤还要派人准备一下,明日再派人接您过去可好?”
“好。”太王太君后也不急于这一时。
但姬杉可是担心萧念安会让露出破绽,毕竟他的演技真的很差很差。
于是刚一入夜,她便亲自走了一趟萧府。
因为整个萧府都被姬杉以避免赵国贼心不死,再度袭击丞相为由,派自己的亲信用保护的名义,将之围了个水泄不通。
连半只蚊子都飞不出,更不会有消息流通。
这样一来,萧念安在屋内还算是自由的,并不用无时无刻躺在床上扮演“昏迷不醒”。
只是他没想到姬杉会来看他,此时都已经沐浴完毕,半靠在床上翻着书,准备随时入睡了。
门“吱呀”一声,突然被人推开。
萧念安以为是阿竹过来,于是并未抬头,“怎么了吗?”
屋内只有静谧的书页翻动声。
“丞相重伤未愈,这么晚了还要看书。”姬杉直接越过厅堂大步走进内室。
听到熟悉又思念的声音,萧念安猛地抬起头。
“陛下?您怎么来了?”
他掀了被子,立刻下床行礼。
丝毫没有顾忌自己松垮的寝衣会不会因为这些动作,而导致春光外泄。
“怎么?孤不能来了?”姬杉说着,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臣并非此意,只是更深露重,实在没有想到您会来。”
萧念安俯身行完礼,一如既往,胆子极大地抬头望向她。
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他似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既然心思全然暴露,甚至也做实了一切。
那么自然没有将爱意隐瞒的必要了。
萧念安从前在朝堂上犯起执拗病时,望向姬杉的眼神儿有多么刚正不阿,坚如磐石,此时就有多么含情脉脉……
看得姬杉都有点不习惯了。
“行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诺。”
“坐吧。”她随手指了一处。
“陛下前来,可是有事吩咐臣?”萧念安坐下后,问道。
“太王太君后明日要来看你。”姬杉也不兜圈子。
“明日?可臣不是应该重伤未愈,尚在昏迷之中吗?”
他不明白,陛下这是要让他提前康复了?
“嗯,你昏迷你的,太王太君后看他的,这不影响。”
“不过你可得躺好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可以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下萧念安沉默了。
他不确定自己演技能不能过关。
“要不……”萧念安生怕自己坏了姬杉的安排,“臣吃些蒙汗药之类的东西,那段时间睡过去?”
“………”姬杉无语。
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其实她是想知道太王太君后会和萧念安说些什么的。
算了,让暗卫趴床底听也是一样。
“好吧。”姬杉瘪嘴,“一会儿孤让人把药给你送来。”
“诺。”
见萧念安应下,姬杉起身便要离去。
“陛下!”察觉到她的打算,萧念安慌不择路,伸手扯住她的袖子。
“?”姬杉蹙眉回头望去。
“您就走了吗?”他轻抿上唇。
“不然呢?”她反问。
“臣方才,刚刚沐浴完。”萧念安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这样的情形下,他想做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姬杉真的很少诧异什么,尽管她知道萧念安很坦诚,但没想到这么坦诚主动。
或者可以说是没想到他这样的性格,会在女男之事上这么主动。
可她现在没什么想法,至少是在这样重重包围的萧府里提不起兴趣。
“嗯,既然沐浴完了,便早些休息吧。”姬杉当没听懂,不去接这个茬儿。
“陛下……”萧念安仍想争取。
但显然姬杉去意已决,推门而去。
只余下一声“诺”,飘至她耳朵里。
*
等到第二日太王太君后到来,萧念安已经按计划吃了药,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而姬杉派了个男暗卫藏在床底,暗中听着太王太君后说话。
但他并没有说任何朝堂相关的事情,只是一直念叨着“萧念安”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见昏迷中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太王太君后叹了口气,又开始说一些“阿真”年轻时候的故事了。
说到最后,他口干舌燥,却也不见萧念安有任何反应……
太王太君后脸上布满忧愁,可也没了办法。
“太医,丞相当真无生命危险吗?”他问道。
被派来照顾萧念安的太医不是别人,正是跟她们一起去荻道的那位。
“回殿下的话,确实没有,萧大人生命体征已经平稳。”
太医回着话,背部汗水不停往下流。
她想何止是无生命危险啊!
萧丞相健康到简直是可以原地一蹦三尺高的地步!
就连后背真正的剑伤都结痂快痊愈了……
但她不能说啊,演戏真的好累。
她也真的很倒霉,要触碰到这种王室辛秘。
“好吧。”太王太君后叹了一声,又唤自己的侍从过来将他从宫中带来的药品清单呈给太医,“看看有什么能给丞相用的,你们好生照顾他,哀家便先回宫了。”
他说着动身离开,却在萧府大门前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萧念安的姨母萧槐。
太王太君后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当年要不是萧槐跟萧念安的母亲争权夺势,他的阿真也不至于被牵连流产,导致身子骨儿一直不强劲,早早便去了。
萧槐现在跟萧念安虽然都姓萧,面上维持着世家的体面,算是一家人。
但实际早有龌龊,此时出现在这里,定是没安好心!
“哀家记得,陛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丞相休养,是谁胆敢在此喧哗啊?”
听到质问,萧槐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走近几步。
“参见太王太君后,臣只不过是担心我这个侄儿,这才想前来探望一番的。”
“原来是萧二姜。”太王太君后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哀家明白你的关心,但是王命不可违,哀家劝你还是不要在这儿守着了。”
“天寒地冻,小心弄坏了身子。”
“劳殿下关心,槐省得,这便准备回去了。”萧槐毕恭毕敬。
但太王太君后深知此人秉性,不愿多说,瞥了她一眼后转身坐上马车。
“恭送太王太君后回宫。”萧槐高喊一声,脸上老狐狸般的神情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