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被小孙子戳破了牛皮,老奶奶气得哼了一声,自觉脸上挂不住了。
伸手抓了一粒茉莉花苞丢在西瓜皮的头顶。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西瓜皮撅着嘴,小声嘟囔着:“奶奶就是个吹牛大王。”
兴许是怕被听到了,夹着尾巴一溜烟就跑开了。
“来,闺女,奶奶,我给你串一串。”
老奶奶打发走爱说实话的孙子,脸上带着笑,伸手抓了一把花苞。
林筱彤听话地伸手,花苞贴在手腕,凉丝丝的,系上蝴蝶结丝带,扬了扬手。
她不禁夸赞:“真好看。”
“那当然,奶奶这儿的花谁戴了都好看。”
老奶奶听了乐呵呵的。
人老了,老伴儿又不在了,整天在家也闲不住,就想出来找个事情做。
干脆在自家小店的马路对面支了个小摊子,也不是想赚多少钱,就是为了开心。
马路边每天人来人往的,有些爱花的人总会停下来,凑上前瞧个热闹。
谁上前她都能和人说上几句,看到青春洋溢的孩子们,心情都好多了。
想当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看见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道了。
她老伴儿追她时,每回见面都会给她准备一大捧鲜花。
现在他人不在了,她成为了卖花人。
昨天傍晚她快收摊时,急急忙忙赶过来一个穿着蓝色外卖衣服的中年男人,买走了最后的三串茉莉花串。
临走时男人红着脸问她要了一个塑料袋,捧着花串的大手有些微微发抖。
孙子西瓜皮看懂了,咚咚咚跑回店里拿了一个塑料袋。
男人接了过去,装好之后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挂在了电瓶车前面的挂钩上。
这也是一位儿子、丈夫,和父亲。
林筱彤带着花串回家了,多余的两串被挂在了阳台风铃上。
在心里想,等搬去新家以后,她的小阳台上也可以多一盆茉莉花。
风吹铃响,日子慢且悠长。
……
等到周末晚上,又觉得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
明天一早起来又到了周一上班日。
掰手指数了数,身子往下一滑,蒙起被子,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稀里糊涂的梦中,发觉自己中了彩票。
正要去兑奖时,闹铃响了,梦中的肥皂泡泡一戳也破了。
“怎么又要上班了?”
磨蹭了十分钟才从床上起来,闭着眼睛刷牙。
才上班一个星期,就已经在渴望退休了。
以前觉得上学早毕,毕业早,没什么不好。
上班之后就不觉得了。
年纪轻,也就代表着以后上班的日子会更长。
等甘姐退休后领着退休金,跳上广场舞的潇洒日子,她可能还依旧在工位上报材料。
每回路过单位附近的小公园时,她都格外羡慕在里面晨练的大爷大妈们。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上班这么令人讨厌的事情?”
“富人这么多,为何不能多我一个?”
“我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小林同志一大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暴富幻想。
想归想,闹归闹,该上的班还是要上。
早饭也不能错过,这回出门还特地带了自己的小饭碗。
不锈钢的,主打一个摔不烂。
哦,对了,忘了说了,部长的粉色大碗上回一不小心摔碎了。
成了一堆碎片,被扫进了垃圾桶里。
她到了食堂,打开消毒柜,一眼就瞧见了比之前更粉更大的不锈钢饭碗。
锃光瓦亮的,像是被人用洗洁精特地洗过。
她打眼一瞧就知道这铁定是部长的碗。
趁着没人,悄摸摸凑近看了眼下面的标识。
果然,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早餐吃的是面条,要了一个白煮蛋,码上食堂师傅自己做的小咸菜。
吃完一看手机,二十九分,匆匆赶去办公室签到。
上班第二周,新手保护期结束。
人还没到工位,就已经堆了好几份文件。
甘雨从材料堆里抬起头:“早啊。”
林筱彤放下包,回了一句:“姐,早上好。”
随即又响响起了噼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她在开始工作前,去楼梯拐角处接了一水壶热水。
回来后,人还未动,打印机先行。
刚吃饱,站着叉会腰缓会儿,将竞赛题库打印出来。
好几百道题,打出来厚厚的一沓。
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力求让领导一进来就能看到。
甘雨抽空瞅了一眼:“部长让你去参加比赛,还有谁呀?”
“还有一楼的谢羿,这周五上午9点预赛。”
林筱彤对题库一点兴趣都没有,看到密密麻麻的题目,头都大了。
甘雨摆摆头,她工作四五年了,也算是小有经验。
“谢羿是去年进单位的,领导肯定是看你们年轻,所以才喊你们。
你都不知道去年单位还整了演讲比赛,35岁以下的都要参加。
有的卷王还准备了PPT,最后我成了倒数第一。”
这类的花活也是常事,毕竟经费少,也不用占用太多工作时间。
林筱彤被逗笑了:“反正周五才比赛,等周三再看吧。”
“小林,你看下微信群消息,那个报表你上午给报一下。
我这有模板,你对照清单,组织一下语言。”
“好嘞。”
手边泡了杯花茶,忙忙碌碌又开始了工作。
食堂中午12点开饭,过了11:30,手头的事情也差不多干完了。
林筱彤站起身,捶了捶坐久了酸疼的肩膀。
从抽屉里掏出来上周买的零食,甩了一袋子给甘雨。
吃点东西,饭前垫垫肚子。
正巧有隔壁办公室的姐过来发学习教材,蹭了袋零食,站着唠嗑了一会儿。
“之前不说谢羿要调去组工吗?咋都两个星期了还没动静?”
“不知道啊,都还没下来谈话呢?”甘雨也是纳闷。
这人神神秘秘地小声透露:“我听一楼的秀姐说,谢羿他爸是在监狱里面。”
林筱彤竖起耳朵听着。
监狱?不可能吧?真是这样政审也过不了啊。
甘雨灌了几大口水:“那这也不是一个系统啊。”
得了,原来人家是在监狱里面上班。
单位的秀姐快退休了,也没个什么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打听私事。
单位里面各家亲属是什么工作,她都门儿清。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好单位,比咱们这儿加班还严重。”
“我有个同学就在那里,都说基本上都是白加黑,5+2。
恨不得打个地铺在单位过夜,我才不愿意去。”
林筱彤嗑着松子,听着八卦,一边等着食堂铃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