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带人进来了,跨过垂花门就瞧见了院子中间一个倒扣的大大的竹筐子。
上面架着铁锹、大板凳、小马扎、扫帚、棒槌、还有几双臭拖鞋……
定晴一瞧,里面的人正在奋力扑棱着,听声音倒像是狗叫。
大脑宕机了几秒钟,颤抖着手指着问:“这人就是小偷?”
众人不约而同点头。
用大竹筐罩起来确实安全多了,至少人不会跑出来乱咬。
二能子窜了进去:“对啊,你离远点,这人得了狂犬病。”
小齐脸一绿,往后一退,后面跟着的同志手上拿着的几双银手镯差点没拿稳。
瘫倒在地上的郭霞和崔益民两人嘴巴塞着臭袜子,手脚也被反绑着,衣服之前被三孬子撕得破破烂烂。
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是两个臭要饭的。
小齐指了指边上这两人:“那这也是小偷?”
高秀兰忍着笑揣着手点点头。
三大爷站了出来:“公安同志,是这样的……”
一五一十和小齐说了这三人组队到大院偷窃的情况。
当然热心群众在抓贼的过程中心情有点激愤,下手可能没个分寸,这都是次要的。
小齐抓了抓头发:“这三人还都是从漂亮国偷渡回来的黑户?”
大院众人齐刷刷点头。
“行吧,大伙儿也一道去局里做个笔录吧。”
他发现这片大院还是挺旺他的,办好一件件案子,他也从所里走到了局里。
还没到年底,婶子们就开始给他送业务了。
怪不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妈神神叨叨和他说他命中有贵人,不止一个,还是一片。
本来是不信的,现在倒真的是说不准了。
当务之急是先送把三孬子送去医院,看这人的情况,估摸着小命也难保住了。
小齐绕着竹筐子走了一圈,怕人半路再次发病,还是决定就这样子运过去。
三孬子意识忽好忽坏,被抬起来时,浑浊的眼神最后望向了站着的三大爷。
伸出手,嘴巴似乎是在喊着什么,不过三大爷早已不在意了。
垂花门那两个也没落下,一并打包带走。
这两人似乎都不愿意和三孬子绑在一块,强烈要求坐另一辆车。
车辆驶过大街上时,不少大爷大妈站在路边指指点点的。
面对这么热情的注目礼,小齐一开始还不大习惯,一路过来也麻木了。
反正丢脸的不是他。
“我滴乖乖,这什么手笔啊?竟然还用侉子运活鸡?”
“老董,你这眼神是真不行,这筐子里面明明是条狗!”
“我去,你俩今个儿带眼镜出门了吗?这里面分明是个人!”
“她大妈,你这老花镜也不好使啊,这里面咋可能是人?”
“就是就是。”
“我说是就是,你两个瘪犊子,非得和我犟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大伙儿都过来瞅瞅,这车里面运的都是啥?”
还真有人停下来了,刚从港车回京市的邵新明从小轿车里探出头来。
拉下墨镜,视线刚好对上了崔益民。
双方都愣住了,脑袋里都是同一个疑惑:“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
邵新明让司机跟上,探出半个身子,颤抖着手。
破口大骂:“顶你个肺,你个小偷,偷了我家的东西还坐着车子招摇过市!”
郭霞脑袋都快埋进车里面了。
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这下子真是牢饭跑不了喽。
崔益民表情同样不好,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在京市碰到邵少?
其实之前三人组靠着他的风水生意小日子过得不错,后来还进了邵家做事。
兴许是小日子过飘了,胃口大了。
三孬子在两人的撺掇下,大着胆子撬锁溜进书房偷了东西。
跑路途中撞见了邵新明,为了顺利逃跑不被抓,三人硬生生把人打晕扒光还拖进了男厕所。
这个仇,邵新明记了好几年。
“简直是奇耻大辱,终于给我逮到了。”
捏捏拳头,邵新明当即让司机掉头。
刚下飞机又要去局里喝茶了。
吵吵闹闹中,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大伙儿回来之后,松松胳膊,一个个都觉得身体有点疲累。
午饭各家也没开火了,是去全聚德解决的。
本来说好是各家一起吃,吃了一半,三大爷借口去上厕所,悄悄把账给结了。
当然大伙儿也不会白白吃三大爷的。
回去之后坐在谢家堂屋里商量好冬天的媒各家分摊一点给解决了,好让三大爷过个温暖的冬天。
郭霞和崔益民国内国外折腾了这么多年,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给自己折腾进了局子。
换上新衣服、戴上银手镯、吃上了国家饭。
因为偷盗、偷渡、猥亵等多种罪名,后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
牢里的日子还没过上三个月,两人又匆匆被转送去了医院。
一检查,都是狂犬病。
两人在两人间病房里大打出手,最后活活把对方咬死了。
三孬子也是死于狂犬病,三大爷把骨灰拿回来了草草埋了。
在三大妈坟前哭了一场,事情结束之后精神头比之前还好了一点。
看来“没良心”没了还是好事。
……
暑期末尾,橙子在清大三个星期的军训中,被大太阳差点晒掉了一层皮。
九月份开学之前林筱彤乘飞机去了樱花国,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进修学习。
家里的日历一天天翻着,这天大伙儿都在关注一件事情。
“哎呀,还是没申上!”
随着华国这些年经济的快速发展,当然也期望能够在京市举办奥运会。
等9月23日投票结果出来,京市申办奥运会失利。
院里大伙儿无一不扼腕叹息,愁眉苦脸的。
“这咋就不能在我们这办呢?咱们四九城都多少年历史了,随便一个地方拉出来都能说半天。”
“就是,好多留学生吃了一顿饭之后就不舍得回去了。”
“那些人不识货!”
“说到底,还是觉得咱们国家实力差了点。”
“等着吧,咱们京市下一届肯定能行!”
“铁定的。”
十月末,林筱彤带着大包小包从樱花国回来了,带回来许多外国货。
各种巧克力、化妆品、衣服、电饭锅、皮带、手工玩偶、乱七八糟的生活小物件儿……
家里的每个人都有份,小姨家的她也单独送过去了。
94年元旦期间,央视播出了一档在境外拍摄的电视剧——《京市人在漂亮国》。
一经播出,给九十年代大肆流行的“出国热”降了一波温度。
不过依然有着一批又一批的国人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降落,来到漂亮国淘金。
开春之后不少人照旧回厂里磨洋工时,全国大大小小的厂子都开始了新一轮风波。
刁玉莲在院子里哭闹:“厂里凭什么把你裁掉?我非得要找厂长问问。
张大嘴,你家志文好歹也是个小领导,咋说裁人就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