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厕所里面的三人屏住呼吸,顶着一身蚊子包鬼鬼祟祟出来了。
郭霞低声用气音咒骂:“真是臭死了。”
本来九点多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了,没想到谢家人出门又给耽搁了。
最后硬生生在厕所里面蹲到了十一点,又臭又憋屈。
崔益民嘘了一声:“小点声。”
他脸色也不怎么好。
三孬子落在后面,使劲用手抓着头发。
总觉得头上是不是长虱子了,痒到心眼里去了。
郭霞和崔益民大步走在前面,半晌后面的人还没跟过来。
出言催促:“黎明,还不快跟上。”
“来了。”
三孬子一瘸一拐跟在后面,皱了皱眉。
他这个腿被那个白猫咬了之后就一直没见好。
不过都好一个多星期了,除了腿疼,身上也没什么大毛病。
随便涂了点药也就没当回事了。
现在手头紧,在没拿到家里的宝贝之前他兜里的存款还是能省则省。
郭霞捣鼓几下没打开:“门上了锁。”
一脸晦气,恨不得把大门踹烂。
“用这个。”
三孬子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根细铁丝。
以前他为了偷吃厨房里的猪油渣,没少用这个开门。
技术有些生疏,捣鼓了好几次总算是打开了,开了门蹑手蹑脚进去了。
没听到猫叫声,松了口气。
不枉他们连着好几天在巷子里丢些加了蒙汗药的猫粮。
没了这些会乱叫会咬人的小畜生捣乱,今晚上好东西一定能到手。
不光是他这么想,郭霞和崔益民也是这么想的。
三人心情变得不错,郭霞还给了三孬子一个好脸色。
三孬子傻笑着进来了,没看清楚路,差点平地摔了个大逼兜。
崔益民怕吵醒人,咬牙在下面当了肉垫子,腰脊椎差点被砸断了。
两人倒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里屋传来了翻身的小动静,郭霞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黑暗中一瞬间三人都不敢呼吸了,憋着气,脸胀成了猪肝脸。
难堪又狼狈。
等完格外漫长的一分钟,屋内没再发出动静,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三孬子和崔益民软着手从地面上爬起来。
郭霞掀开碍事的三孬子,扶了一把男人,一摸手上黏糊糊的。
“益民,你的膝盖!”
“不碍事。”
崔益民脸色不好,随手用衣服擦了擦腿上的伤口。
三孬子眼瞅着郭霞都没问问他伤的怎么样,神色黯然。
不等他伤春悲秋,郭霞就扯着他往第二道门前干活了。
小卖部和里屋中间有一面隔断墙,也是一扇单开木门。
三孬子故技重施,继续用铁丝撬门。
手心处被铁丝勒出了道道红痕,又疼又痒,好在终于在铁丝报废之前打开了门锁。
三人更为兴奋了,呼吸都急促了。
崔益民咽了咽口水,示意郭霞开始行动。
郭霞走路无声无息,以往在邵家的时候都是她在前面打探一圈。
轻轻推开里屋的门,老式门轴时间久了一开一关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怪音调。
刚好前阵子谢羿顺手换了新的门轴,现在开门一丝声响都没有。
没想到倒是方便了三贼作案。
她轻手轻脚进去了,没有贸然行动,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屋子里面的摆设。
屋子里东西不多,靠墙摆着一张床,还有一个大衣柜和一个床头柜。
东边开着窗户,月光照进来屋内还有些许亮堂。
三大爷人侧睡着,发出微微的鼾声,呼吸均匀。
一看就是睡熟了。
郭霞松了口气,朝门口招招手,两人鬼鬼祟祟进来了。
眼神一对视,开始动手翻找东西了。
因着内画鼻烟壶比较小,柜子的抽屉里全都翻了个遍,全都落了空。
崔益民真想骂娘了,找到现在一分钱都没找到。
不对劲,家里开小卖部的怎么可能一分钱都没有?
三孬子用手指了指院子里面的人。
他爸肯定是怕他回来要钱,干脆把手头上的钱放在别人家了。
防谁不好,非得防他这个亲儿子!
郭霞气的心肝疼:“这老不死的!”
崔益民瞪了她一眼,示意继续行动。
三孬子也明白他的意思:等找到宝贝,这点钱真不算什么。
衣柜里面全都翻找了,没有夹层。
三孬子正撅着屁股在床底下找东西,突然裤子被扯了几下。
爬出来,就看到崔益民指了指床上睡着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大爷又翻了个身,这次是仰着睡,领口处赫然挂着一个红绳。
三人一阵心潮澎湃,原来在这里,总算是找到了。
三孬子眼里满是精光,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了。
恨不得立马把东西取下来揣进自己兜里。
他爸的东西早晚都是他的,早一点拿过来用一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东西挂在人脖子上,手脚稍微重了点就会被发现。
崔益民比划了一下剪刀的动作。
郭霞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东西,顺手递给了三孬子。
崔益民也围了过来,三人分别占据床的三边。
眼神火热死死盯着三大爷脖子上的物件。
三孬子手上拿着剪刀,屏住呼吸,颤抖着双手慢慢靠近了他爸的脖子。
投射到墙上的影子显得格外狰狞。
兴许是这把剪刀用久了,刀刃有些许钝,剪了几下都没彻底剪断。
三孬子急的一头汗。
咬着牙慢慢用钝刃磨断好几股红线编织在一起的红绳。
他想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上面了。
红绳割断的同一瞬间,崔益民精准接住了下坠的鼻烟壶。
三人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准备撤离。
郭霞率先出了屋子,守在门口等着两人出来。
三孬子正准备扭头就走,手猛地被人握住了,满手冰凉。
一瞬间魂都被吓飞了。
本能地攥紧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剪刀。
崔益民眼神瞪得发直了,上下两排牙齿死死咬合,浑身上下连腮帮子都在攒劲。
黑暗中,三大爷闭着眼睛来了一句:“老伴儿——”
声音清晰,还带着拖音,眼角隐隐有泪。
奇怪的是这一声喊完,等了半晌人又没吱声了。
三孬子身子软成了面条,靠在后面的衣柜上,浑身没了力气。
呲溜往下滑,一屁股瘫在地上,胸脯剧烈抖动。